第39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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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可还好?”
    郝文茵点头:“家父身体倒还健朗,只是如今不登台了,和我大哥一家闭门不出地过日子。梨园里老一辈的同行,但凡有些积蓄的,大都是这样。谢老板也搬到卫阳的朋友家里去了。”
    说起戏,姚月莹又有了精神:“秦老板如今还登台,真是我们这些戏迷的幸事了。您原来灌的那几张唱片,如今都成了有钱难买的稀罕货。祖母和父亲都说,听您一耳朵戏,什么飞机大炮的,统统都忘了。如今您平安无事,有空时不妨再多灌些。您能赚钱,我们也有耳福。”
    秦梅香露出了有些伤感的神色:“灌唱片容易,可凑齐那个班底却难了。当初也是托大伙儿的福。”那时候同他一块儿灌音的,哪一个拎出来不是响当当的角儿呢。可如今谢世的谢世,封嗓的封嗓。本以为能同小玉麟一块儿搭戏,谁想那孩子撇下人半路从军去了。如今的梨园行与这河山一样风雨飘摇,只剩他一个还孤零零地站在台上。说起来,怎能不令人心生惘然。
    姚三小姐却摇摇头:“哪怕只有您一个人,也是好的。就像沙漠里的一眼泉,少极了,所以才珍贵极了。您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世道,能留下一点儿好东西,都是大伙儿的福气。不信你问问七弟弟,是不是这个道理?”
    虞冬荣点头,黯然道:“不错,能留就留,哪怕留下一点儿也是好的。我瞧着这边的人也爱看电影,刚好有个挺大的电影公司搬过来了。你若是愿意,我找人去和他们谈谈,看看能不能把戏搬到荧幕上。”
    秦梅香沉默了一下:“过段时间吧。”
    虽然台下的情绪是这样低落,但是上了台完全是另一种样子。扮谁像谁,那没什么好夸的。扮谁是谁,才叫做真本事。秦梅香的苦从来不是白吃的。
    蓉城正当好时节。当春的新笋,当季的花,当令的新果,当年的茶。人们给抗战捐款捐物捐儿郎,但是转过头来,茶要照喝,麻将要照搓,毛肚要照涮,戏也要照听。无他,及时行乐,且醉且歌。
    这样的时候,有一个绝色的伶人,或啼或笑,或嗔或娇,舞起水袖,有若天女降世,唱起清歌,余音久久不息——怎能不引人发狂。
    夏初的时候,庆华班连演了七天绿珠坠楼,秦梅香下了戏,从戏院门口到黄包车等人之处,短短两三分钟的路,他走了有二十分钟。好容易让人护着冲出重围,发现长衫的袖子左右都让人扯散了。转头黑市上就开始有人挂牌卖“秦老板的袖子”,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只得登报发一个声明,先感谢观众的厚爱,然后委婉地提醒大家,袖子虽然扯破了,但是并没有丢失。
    人这样红,少不得也要像从前一样,有应酬纷至沓来。接近他的人自然抱着什么心思的都有。有真心喜欢他的戏的,也有怀着一点儿旖旎心思的。这两类人倒是都没什么,毕竟不论心思如何,善意与风流的心思居多。秦梅香和和气气地笑着,与他们敬一杯香茶,喝两盏淡酒,也就彼此心领神会,点到即止了。
    人这样红,少不得也要像从前一样,有应酬纷至沓来。接近他的人自然抱着什么心思的都有。有真心喜欢他的戏的,也有怀着一点儿旖旎心思的。这两类人倒是都没什么,毕竟不论心思如何,善意与风流的成分居多。秦梅香和和气气地笑着,与他们敬一杯香茶,喝两盏淡酒,也就彼此心领神会,点到即止了。
    可有些人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比方说袍哥会里瞧他不顺眼的。这股势力属于江湖黑道,行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上面一向拿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秦梅香虽然与当地的贵人都有着一点儿交情,可这种浅薄的交情与他当年背后的许平山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于是只得含混柔顺地敷衍一番。好在那边的人似乎也有所忌惮,一时倒是还彼此相安无事。
    应酬事了,和虞七少爷一起离席出门。秦梅香上了车,把车窗打开,让湿漉漉的空气灌进来。虞冬荣看了他一眼,劝道:“喝了酒,当心伤风。”
    秦梅香摇头:“这儿哪有什么风。”他因酒意而泛红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熏然的笑:“茵小姐的心心念念的医院有着落了。今儿总算没有白出来一趟,大伙儿听到是建医院,都愿意慷慨解囊……”
    虞七少爷宴会上一直喝着白水,此刻倒是很冷静:“酒后的话未必能当真,且看明日酒醒时能有多少人上门来送钱。”
    秦梅香不在意地笑了笑:“便是真的没有,我也不会让他们的努力落空,那儿不是还有一箱子黄鱼呢么……”
    车在河边停了下来。秦梅香靠坐在车里,看见黑暗中燃起了一星火光,明明灭灭的。虞冬荣在抽烟。
    七少爷从前没有这个习惯,是从小玉麟走后开始的。秦梅香靠在哪儿,迷离的目光越过了人,往天边望——自然什么都望不到。这地方常年云雾缭绕的,太阳和月亮都很少露出脸了。他坐了一会儿,也下得车来,走到虞冬荣身边:“少抽些吧,伤肺。”
    虞冬荣不置可否,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小玉麟……上前线了。”
    秦梅香轻轻啊了一声,酒意彻底散了。
    虞冬荣颓然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对他不好么?好生唱他的戏不好么?上战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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