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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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夫人叹口气,指着窗外,轻声道:“我不讲道理,季元现,这世上比我不讲道理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我是在拆散你们,棒打鸳鸯,破坏你俩年轻无畏的爱情?”
    “别天真了,季元现,几十年后我下去找你父亲时,我怎么跟他交代。你也得亏宏安走得早,不然今天非打死你。”
    季宏安是根教鞭,是条戒尺,季夫人狠心将他搬出来,是想下最后通牒。她要季元现的心防溃败,要季元现想想整个家族。
    想想那些荣耀,想想那些风吹雨打、夹血带腥的来路。
    季家站在关口上,如今政治正确、没有污点,简直比什么都重要。这是自由开放、兼容并包、娱乐文学百花齐放的时代——但没有一个,没有一项,会大度容忍同性恋登上前台。
    他们不能以大摇大摆的姿态,跃进世人眼中。那些被主流价值观所诟病的爱恋,甚至贴着病态的标签。
    “这都什么时代了,妈妈……”
    季元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哀鸣,他双眼泛红,终于敢正视季夫人。
    “2001年《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里,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剔除。这早就不是病了,也不是变态。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
    这话是在问季夫人,又像是透过季夫人在问更多人。
    这世上没几个明白人,可明白人大多都因“违反相关法律”而禁言。
    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谁而鸣。
    “我不管这是什么时代,我也从不认为你是病了。儿子,妈妈只是不想你走如此艰难的路,我很难过,不是因为你喜欢男生而难过。”
    “我难过的是,在未来你会遭受数不清的白眼,遭受别人的不理解。我难过的是,有朝一日我离开你,谁来保护你。”
    季夫人灭掉烟蒂,她目含悲悯,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他还太小,意气风发。稚嫩的感情甚至经不起现实推敲。
    成为父母所需的代价太小,而培养一个孩子的代价又太大。
    这也是她的心血,谁说父母容易?
    季元现双唇颤抖,自母亲搬出季宏安,他便猛然察觉了肩上担子。母亲没有放弃,整个家族亦没放弃。
    生在权力中心的人,谁不期待东山再起。玩政治的人,家族兴衰就是生命。
    他所消耗的,仅仅是母亲的耐心,是长辈对他年少无知的纵容。
    “可是……妈,我真不想和他分开。”
    “那立正川呢,你想过他的家庭吗,知道为什么立家安排他出国?”
    季夫人微抬下巴,在少年摇摆不定的心上,开了最后一枪。
    “立老子病情加重,快不行了。立家希望去美国治疗,最好的陪伴人就是立正川。这些话,他没跟你说过吧。”
    “我也是今天才从立夫人那里得知,立家看重孝道,你难不成要立正川不孝?他肯定是要走的,隔着汪洋大海,隔着几年光阴,你们还能坚持吗。”
    “儿子,动动脑子。这世上浓烈的感情,哪一段不是在极浓时分,转淡逝去。”
    “妈妈不希望你伤心。”
    一段感情,热烈芬芳时勇者无畏。而等将来时过境迁,年轻的冲动随流消逝,等他们都变得不再有趣,这段乏善可陈的感情变得味如嚼蜡时,他们会不会因今日的决定而追悔莫及。
    有些事不能将就,将就便算不得好。
    道义在那里,道德也在那里。情谊在那里,原则也在那里。季元现上下唇一碰,“不想分开”四字说得容易。可他能忍受争吵,忍受浓情转薄,却不能忍受立正川违逆良心。
    他担不起的,是立正川被家人白眼,此后一生背负不孝二字。
    季元现眼中的烈烈烛火,有一瞬吹灯拔蜡。他脸色发白,攥紧双拳,身形微微颤抖。
    这一枪果断且威猛,擒住少年心底的命门。好似鲜血汩汩,风干在深秋夜里。那些愤怒且傲慢的少年心绪,一朝散成满空飞雾。
    太难了。是不是,这条路进退两难。
    立正川跟随母亲回家,头一遭发现立夫人也能开飞车。不过四十分钟,他们已倒车入库,在自家停车场了。
    立夫人一言不发,踩着高跟走在前头。一下一下,堪比枪声。立正川努力让自己镇静,他觉得母亲肯定明白,或许前几天试探对方时就明白了。
    否则也不会“好意”提醒他。
    “今天你爸不在家,”立夫人忽然道,接着她几声轻笑,“你真该好好庆幸一下。”
    随母亲进入书房,立正川杵在死宽的书桌前。他揣在裤兜里的手,不自禁蜷成团。冷汗在后背挂着,要说不忐忑,那是骗人的。
    立夫人靠在书桌边,离儿子不过半米距离。她打量着,视线在他逐渐成熟的轮廓上逡巡。多俊,多帅的孩子。
    她叹口气,“我们该从哪儿说起,是说多久了,还是说你是不是认真的。或者,我们单刀直入,说说怎么才能叫你俩分开。”
    立夫人是生意人,问问题不爱绕弯。她从来都直击要害,以免浪费彼此时间。
    “我喜欢他两年了,我以前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立正川挺起胸膛,希望自己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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