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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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严清怡摊位的斜对面,有家叫做“迎宾馆”的酒楼。酒楼门前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面绽开了粉紫色的花朵,有淡淡甜香入鼻。
    因为梧桐树的遮掩,没有人会留意在酒楼二楼,雕着繁复缠枝梅的窗棂后面,有两人正静静地瞧着街道对面。
    七爷穿着玉带白的长衫,手里攥把象牙骨折扇,面沉如水。
    有寒意丝丝缕缕地从他颀长而瘦削的身体上发散出来。
    青柏错后一步站着。
    这个地方,他们来过好多次,几乎隔上七八天就会过来,如果严清怡在摆摊,他们就多待会儿,如果她没在,两人掉头就走。
    以往严清怡都是跟个丫头在,可今天她身边却换了个年轻男子。
    晨曦照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被阳光照着,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脸庞红润眼神明亮,唇角带着欢喜的笑意,整个人像是春日枝头恣意绽放的石榴花,耀眼而夺目。
    七爷盯了许久,低声问道:“那人就是林栝?”
    “是”,青柏回答,“昨天进了京,一早去户部递交了文书。”顿一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飞刀。
    刀刃细薄,散出森森寒意,显然非常锋利。
    青柏掂在手里比量几下,问道:“七爷,要不要……”
    第111章
    七爷不作声, 沉默地看着对面谈笑的两人。
    林栝正提起上次来催粮草的事儿, “潘清一直推三阻四, 开始说尚未秋收, 粮米仓库存不足, 银钱也没收上来,等中秋节前后才能备齐;后来又说宁夏虚报了军士数目,要核对一下名单才能发放。他在户部近十年,难道不知道固原镇十月初就落雪, 物资募集起来运过去至少两个半月?即便是七月初就运粮,等发到诸人手里,已经是九月底了,一天都不能耽搁。去年要不是身边两个小旗拦着,我就宰了他。后来是罗阁老发话, 先发过去八成,待兵部核对了名录之后再补发剩余的。最后虽然没发齐, 可总算平安过了冬天……”顿一顿,黯然道:“只有几个老兵和伤重的没能熬过来。”
    严清怡深有感触,前世也是,六月中她还穿着夏天的薄衫子,祖父罗振业已经开始头疼筹集棉衣粮草往边陲运送。
    遂感慨地道:“林大哥真是辛苦了。”
    “还好,说不上辛苦, ”林栝摇头, “刚开始学武的时候最苦, 每天蹲马步要顿一个多时辰, 然后腿上绑着沙袋跑十里,隔天爬一次云台山。”唇角微弯,“不过也熬过来了,现在回头看,好像也没有特别苦。”
    严清怡轻声问道:“你家里不是在扬州,怎么去到云台山?”
    林栝犹豫片刻,低声道:“说来话长,其实潘清跟我家是亲戚,他是我大伯母嫡亲的兄长。”
    严清怡惊讶地“咦”了声。
    林栝讽刺一笑,“我曾祖父曾经做过扬州知府,家里算是书香门第。我祖父不太成器,考了一辈子科举也只能止步秋试,未能更进一步。到我父亲这辈更不行,我伯父还好,考中了秀才,我父亲自幼身体不好,只略略读过几年书,没有在科举上下工夫,而是经营家中店铺。我外祖也是科举不成转而经商,家里卖古董字画,是个儒商,因为跟我父亲谈得来,就将我娘许配给我父亲。
    “扬州嫁女讲究十里红妆,家里要给闺女准备一辈子所用的器具物品还有银钱,我外祖家资颇丰,给我娘准备的嫁妆更是丰厚。你还记得,济南府有家茶楼挂了幅范中正的《溪山行旅图》”
    严清怡自然记得。
    因为薛氏跟严其华合离,着急搬出去,林栝帮他们找房子,经常约在那间茶楼见面。林栝还试探着问她,那是真迹还是赝品。
    当时,她时时吊着心,生怕话说得不妥当,被林栝看出端倪。
    怎可能料到,后来他们竟会暗许终身?
    想起往事,严清怡脸颊慢慢洇出云霞的粉色,眸光也带了温柔的水意,温婉动人。
    林栝瞧出她的情意,唇角笑容加深,低低柔柔地唤道:“阿清……其实我那会儿就喜欢你了。可是,因为头一次见你说过些昏话,怕你记恨我,就想着先讨好你,再慢慢跟你解释。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猜测你,你宽恕我这一回好吗?”顿一下,又问:“好不好?”
    声音有些哑,却明显带着小心翼翼的哄。
    严清怡脸色更红,侧过头,少顷开口问:“那幅画怎么了?”
    林栝笑道:“那幅画是我娘的陪嫁,所以茶楼里挂的是赝品。”
    严清怡真正惊讶起来。
    那幅画分明挂在罗振业的书房里。
    她记得清清楚楚,有次罗振业生病,她为表孝心特地做了煮干丝送过去,看到图画觉得奇怪,就问罗振业,这幅画黑漆漆灰突突的有什么好看。
    罗振业指着画说:“范宽之所以与李成、董源并称宋三家,主要在于他气势的磅礴酣畅。这幅画首先好在山石的峻巍,其次便是笔墨的厚重。”
    罗振业又说这是罗家祖上收藏的,以后要留给儿孙,一代代传下去。
    怎么就成了林栝娘亲的陪嫁了?
    还是说,两者之中有一幅临摹得几可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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