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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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更少。
    父亲放下书,我扫了一眼,竟是一本词集。他年轻的时候有一副好皮相,流连京都闺秀花丛中却从不爱将就她们的爱好读诗词,现在闲下来,反倒什么都肯做了。
    “父皇召儿臣何事?”
    他半阖着眼眸,嗓音低沉:“和我说说你开春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剪烛的樊七吓得六神无主,噗通一下伏拜道:“陛下有神明护佑,福泽绵长,万不要说……万不要说这个呀!”
    我冷笑道:“都知担心什么,不是还有太上皇这个位置么!谁告诉你陛下福泽短了?”
    我让他这个唯一的侍从退下,待室内之余我们二人,方道:
    “尊皇后为皇太后,加封母妃。”
    他笑了笑,有了些奕奕的神采:“我以为你会说给陆家平反。”
    我拂袖道:“父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儿臣敢在这个时候替他们平反?”
    他道:“我管不了你今后的打算,也只有眼下能问你一问了。陆鸣居心不轨通敌叛国,我只有让他死在我眼前才能放心。你过几年就会明白,许多事情不需要太深究,凭直觉扼杀在最初阶段,便一了百了,再无后患。”
    我气极反笑:“父皇之心不可谓不冷硬如铁,仅凭一个庶子,一个元氏,就可以除去一个功勋极高的镇国将军,这种手腕我也望尘莫及。”
    父亲长眉一舒,似乎很诧异:“十九郎,我可以担保你十年后的手段比我用过的更狠,你记住刚才说过的话。”
    洛阳的百姓都认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般的国主,他会为民祈雨,给难民分发钱财,在喜庆的节日里宽恕一些罪人,但这只是表象。在我刚见到令先生时他就告诉我,即使是最谦和最软弱的君主,也有绝不可触碰的逆鳞,或者说,权势可以将人心包裹得谁也认不出来,经常露出来的一面,必定是假装。
    “还有,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你说一个庶子,这对于你的抨击是有利的,但是一个元氏……”他缓慢地摇头,“方继怎么教你的?党派之争历来是大患,仅仅一个元氏,就可以滋生倾国之力,动摇根本。”
    我不得不承认他素来是一个好老师,并不吝啬在谈话中纠正我的错误。
    “我本想等到明年春天,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十九郎,你的字是你先生取的,你怨我也就罢了,怎能让方继失望?我不用看都知道他教了你什么。你小时候骂虞舜虚伪造作,可今后,”他重重掩口咳了一声,“今后,还不是要朝着这条路走下去。十九郎之年,放勋之世,文德仁知,不都是踩着那些你所鄙夷的东西才达到的?我只想告诉你,当你做了几年国君,眼里看到的是天下,而不是一小群人……乃至他们的性命。”
    我直视着他冷峻的眉眼,“母妃惨死,陆卫氏两族蒙冤,少师去国,父皇无论何事都能说得冠冕堂皇。”
    他顿了一下,手指划过眼角来到太阳穴处揉了揉,苦笑了一下:
    “别的就算了,我的确对不起你母妃。你说的不错。”
    他默然一瞬,又正色道:“十九郎,你从小性子就有些清高,可你不是那帮寒士文人。你都十七了,日后我不指望你阿公能劝劝你,可你自当谨慎约束着点,以后……就没有人如我这般跟你说是对是错了。”
    我立刻道:“不劳父皇费心。”
    父亲长长叹道:“纵然我对不起你母妃,但自问待你还是公平的。皇后的孩子出世后,好好待他,我不想让我另一个孩子变成你这个模样,让人……”
    “父皇也会伤心么?”
    他虚弱地挥挥手,“你下去,下去吧,不用再过来了。”他捧起丢下的书,继续安静地看起来,只是偶尔咳嗽两声,面色极为苍白。
    我转身背对他道:“现今我监国,父皇可有觉得我一人独断?”
    他浑不在意,轻描淡写地道:“我把所有的东西交给你,自然是放心的。你要怎么弄,不用顾忌我的态度,反正你从未顾忌过。”
    我定定道:“陆卫两家若有遗存血脉,只要安分守己,王放此生都不会再碰。外祖之事,或早或晚,迟早要平反昭雪。”
    他翻过一页纸,在榻上坐起来,“你认为洛阳还能找出你说的人么?就是遗孤,也必定不会安分守己。”
    我快要走出暖阁时,他微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好像是还有一个吧,不过已不算是我大汉的人了。陆氏送去西凉和亲的公主,听说入了青台山的道观?她的女儿嫁了匈奴的靖北王,还有个外孙女,那就是正真的北朝郡主了。至于卫氏……唯一活下来的,不正储在你的东宫里?”
    他每说一个字,我就难以忍受一分。陆鸣虽不是我的亲外祖父,但我受其益良多,卫喻虽与我会面极少,但他的弟子作为少师悉心教导我,何况我身体里流着一部分卫家的血。
    “小旗,去皇后那里看一眼,往后亦不必去了。”
    我掀了帘子走出屋。
    这个称呼他很多年没有叫了,算是给我的诀别,而我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他向来是个很自私的人,做完了自己所想要做的事,哪里会管别人的回应?我猜他就算要等大限将至,也悠闲得像在作画品茗,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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