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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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一半纱帘,玻璃窗外露出湛蓝的天空,阳光洒满了车厢每个角落,然后他一撤手,车里又暗了下来。
    “午时刚过。再过一会儿就到客栈,歇一晚,明日至京。”
    她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碍着他不好掀开衣物看,只得辛苦忍着。
    王放瞧她这模样,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在案上,拿起书卷,随口道:
    “伤口没有大碍。知道你一向爱惜自己得很,我就不操这个心给你叫别的大夫了。”
    罗敷缩在角落里望着他,一张苍白的脸隐在披散的长发间发愣,忽然一下子收回视线,重新裹上层被子,颊上有了些血色。
    王放执着书,勾唇道:“我的确看过了,怎么?”见她埋在被子里扭头,笑意越发深,“你跳下来之后将我勒得喘不过气,估计伤口会加深,自己安全了却连碰都不让我碰……只能趁你睡着了仔细看看。”
    这种时候她还能说什么?
    伤口处散发出清凉,应该用另一种药膏替换了之前被水冲干净的止血药。那舒爽的温度非但没有冲散一点身上的灼热,反而如同一簇火苗,烧得她坐立不安。她当时为了留一条命,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全,也不觉得会遭天谴,而此刻被他特意一提,简直想钻到车轮底下再也不出来了。
    罗敷虽然是个医师,看惯了宽衣解带,家里教养却十分严格,这种要命不要脸的事情若是被她师父晓得,肯定是要夜里找上门语重心长地教育她的。她勉强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天青釉的瓷杯上,不自然地理着额发,顺手就把烫得不行的脸给遮住了。
    釉色透亮,长案整洁,车厢宽敞,矮榻软和,光天化日……罗敷都快哭了,她总有一天会被他真弄哭的。
    王放的心思丁点不在纸上,支颐看她磨蹭着躺下来,面朝里,被子蒙过头,和初霭常做的一模一样。
    他对付这一招经验丰富,可终究顾忌着没有掀被子,只抛了书俯下身把她逼到最里面,隔着几指宽的距离凝视着她的侧脸。
    鼻尖传来药膏幽幽的冷香,他的心口却热了起来。手臂的肌肤细腻得似一匹绸缎,单薄的中衣带着水汽与他的贴在一处,她被他抱上车时乖得像只收了爪的猫,敞着领子依在他怀里,露出半点皓白柔软的起伏,静静地勾着他的眼。
    刺骨的潭水没有让他产生不好的念头,大概是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山洞里也扮了个正人君子帮她捡了条命回来,危险一过,他倒有心情了。可彼时寒风呼啸而来,他伸出手,什么也没做,只来得及替她挡住了风。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在她耳边哑声道:“你怎么知道来的不是河鼓卫?”他释然,只要她不在别人面前作这般形容,他总是得了好处的,“把你看明白的都跟我说说,我就告诉你兵符的事,我们坦诚相见,谁也别瞒着。”
    罗敷在被子底下喊了一句,他听得心中犹如扎了根刺,皱着眉把她拉出来,等看到她睡着了一般的面容,才道:
    “不想说也得说,我没那么多耐心。”
    罗敷睁开眼,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肃然道:“陛下,我说完了,能辞官么?如果不能,我认为说与不说实在没有两样,反正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王放却并不恼,压住她的手腕,淡淡道:“你要的结果还是别想了,辞官这两个字,不要再让我听见。”
    腕上传来的炙热体温几乎让她刚退烧的身体受不了,她试着动了动右手,□□了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第78章 有女
    疼痛传到心底,蓦地放大了好几倍,化作一股酸涩直冲鼻尖。 罗敷深吸一口气,又拽又拉地从榻上挣起身,狠狠地瞪他。
    他仍没有放开的意思,跪坐在榻沿,被她激烈的动作扰乱了衣摆,漆黑如墨的眼却始终定定地看着她,一直要看到她的骨头里去。
    刚一张口,冷不防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平稳的车厢不见颠簸,她连个栽倒的机会也没有,被他抓着左手按在车壁上,觉得自己没出息到家了。这么一想,泪珠掉得更凶,怎么也止不住。
    白皙的手腕上多出几抹指痕,王放的力道渐渐松了,可他不愿意功败垂成。就差一点,他一定要让她说出来,尽管他几乎知道她要说的每一个字。
    他只是不想看见她刻意隐瞒而已,那会让他如鲠在喉。
    罗敷阖着睫毛自欺欺人地不去看他,一天之内在他面前哭了两次,真是越活越回去,要知道自从懂事后她就没在外人面前做过这种丢脸的事了。
    都是他干的,她恨死他了。
    “不同意?”王放轻声问道,“你倒说说我把你怎么了,三番两次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摆脸色给我看?”
    罗敷理智全失,抽抽噎噎道:“……不是你说要我哭的……现在补回来不行吗……”
    王放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一句,一面偏头笑了个够,一面伸手替她抹去眼角泪水,触到脸庞的那一瞬,两人都颤了颤。
    满车无法开解的沉默中,铜铃乍响,卞巨敬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刚进梧城前面就堵车了,我们绕条路走,会缓两盏茶的功夫到客栈。”
    王放淡淡回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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