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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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蘅转头看了董晓悦一眼示意她跟上,两人拾级而上,走到楼上往朱红阑干下望去,只见楼下堂中锦绣成堆,朱紫耀目,煞是热闹。
    楼上的雅间多以琉璃屏风、斑竹帘子相隔,从旁经过能隐隐绰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那谭府下人领着杜蘅径直往里走,到了西头再转过一个弯,那仆人打起帘子,躬身道:“帐干有请。”
    杜蘅步入室内,只见里面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竟是个僻静的雅室,瑞兽吐香,满室氤氲。
    谭孝纯一身石青色织锦袍,腰系赤金镶白玉腰带,气派十足。见杜蘅到了,连忙起身相迎:“贤弟请坐。”
    “有劳尊君久等,在下愧怍惶恐。”杜蘅作了个揖。
    他穿得寒素,在锦衣玉带的高官面前却丝毫不露局促卑怯。谭知府眼里便流露出玩味来,杜蘅蓦地察觉,赶紧把腰弯低了些,脸上堆起谄媚油滑的笑容来。
    谭孝纯疑心方才是自己老眼昏花,竟觉得那镇日往钱眼里钻的小推官能与自己分庭抗礼,不禁失笑。
    分了宾主入席,两人寒暄了一通,茶过三盏,谭孝纯便命下人去传酒肴,一边道:“前日有劳贤弟为愚兄解忧,如今家宅和宁,俱是托赖贤弟,无以为谢,只能略具薄礼,还望贤弟莫要嫌弃简素。”
    说着对身旁伺候的小厮点点头,那小厮当即会意,转到屏风后面,片刻捧出个小木匣子,匣盖一开,明晃晃的银光闪得人眼睛一花。
    杜蘅一脸惶恐地推拒:“尊君前日已有重酬,何故又赐此厚礼?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小可如何敢受!”
    一边推,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渴望来,喉结一动,竟是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真真把个见钱眼开的贪吝之徒演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董晓悦坐在他身边全程围观,大逆不道地怀疑他是本色出演。
    谭孝纯见他这副模样,剩下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故意绷着脸道:“不值什么,贤弟若不笑纳,便是嫌弃愚兄。”
    杜蘅便顺水推舟地接下那沉甸甸的匣子:“长者赐,不敢辞,小可便觍颜收下了,惭愧惭愧。”
    正好这时跑堂的端了酒菜来,杜蘅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银子,合上盖子,把匣子搁在身旁席上。
    “贤弟尝尝这海参八宝羹,”谭孝纯拿了嵌银汤勺替杜蘅舀了一碗。
    杜蘅受宠若惊,千恩万谢地双手接过。
    “可惜不在时节,若是早半月来,有南边运来的横江鲥鱼和螃蟹,鲜美无匹。”
    谭孝纯不慌不忙地兜着圈子,从饮馔聊到诗酒,又从诗酒聊到林泉:“老夫十数年前在蜀州任上,每于晴霁之日登岷山,险峰直入云霄,山巅积雪终年不化,蔚为壮观,此地地势平衍,山水便无足观。”
    顿了顿又道:“倒是城西紫霞山报德寺一带还有几分意思。”
    杜蘅端着酒杯附和:“寺后的梅林到寒冬腊月着了花,映着雪,煞是可爱。”
    谭孝纯见他不接茬,心里有些恼意,脸色沉了沉,旋即笑道:“听闻贤弟昨日在紫霞山破了一桩悬案?”
    杜蘅愣了愣,随即作恍然状:“必是以讹传讹了,昨日有猎户在林子里掘陷阱,不防掘出具......不敢污了府君尊耳,不提也罢。”
    谭孝纯一脸好奇:“贤弟无需避讳,此等奇闻异事正堪佐酒,愿闻其详。”
    杜蘅便道:“那猎户掘出只人手来,吓得丢了铁锹,奔逃出来,小可闻知,带了衙役去掘,掘出具无名尸来,仵作查验过,已在地下埋了一年半载,面目全非了。”
    “贤弟身具神通,想来难不住你?”
    杜蘅摇摇头:“尊君谬赞,小可虽说生了对异眼,可魂魄离体之后鲜有流连不去的,那人的魂魄恐怕早入轮回去了。”
    谭孝纯以指摩挲银酒杯:“如此?那岂不是成了悬案了?”
    杜蘅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今日小可已经将呈书官长,将案宗封存,也只能如此了。”
    “那尸身身上竟无半点凭证么?”谭孝纯目光闪了闪,“愚兄听见街巷间传言,那亡者死前竟吞了一块玉佩在肚腹中,难道又是讹传?”
    杜蘅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银杯:“玉佩这么大,如何吞咽得下去?”
    席上的寒潭香十分甘醇,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已有些醺然,涨红着一张脸,醉眼迷离,从腰间摘下香囊,拿出那枚金钿,翻过来覆过去在谭孝纯眼前晃:“小可不敢欺瞒府君,玉佩没有,金钿倒是有一个,藏在那尸身的口中。”
    谭孝纯只见那金钿背后似有刻字,只是被杜蘅的手指捏住半边,依稀露出个小小的“王”字偏旁,心里便是一惊,待要细看,小推官已经收回了手,他不好讨要,只得作罢,推杯换盏地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等月色上来,便寻个由头散了席归家了。
    杜蘅在太白楼外与谭知府作别,目送谭府的马车辘辘地远去,脸上的醉意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眼底一派清明。
    董晓悦很佩服他的演技:“金钿上有字?”
    “苏七娘闺名一个‘珍’字,与江氏的‘瑶’字同一个偏旁,也是巧得很。”杜蘅边说边往前走,“方才你看见了么?那姓谭的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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