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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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从白走后,冷风带着门扑腾合上,一声沉重的声响回荡在琳琅耳膜上。采葛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隔了一堵墙,仿佛隔了天涯海角。
    明日之后,也不知何处是归途,她与纪忘川这一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若是再相见时,也许她会以泪眼相迎,又或者含笑无言。
    时间分外紧迫,这一宿光阴飞逝,明晨日出,纪忘川便要踏上寻找龙脉之途。前途未知,生死难卜。他与琳琅都推测过纪青岚的复仇布局,但总归缺少一锤定音的证据,他必须抓紧最后的两个时辰去寻找一个确凿的答案。
    夜雪无声无息,静谧的暗处益发阴森。青石板上渐渐堆起了毛茸茸的雪层,脚印踩在上面很快就被雪花覆盖。
    静安堂的庭院中彻夜点着石头堆砌的灯盏,一座座都堆刻成憨态可掬的小僧弥模样。纪忘川一袭藏蓝色锦袍划过青石路,轻手推门而入。
    房内常年累月点着长明灯,祖宗香火供奉不断。供奉台上摆放着时令水果,新鲜的糕点,纪忘川望着对垒成排的纪氏一门灵位,他空有纪姓,却从未进过祖宗祠堂,更未在灵位前尽孝叩拜,如今看来着实讽刺。
    他环绕了一圈,灵台黄幔上写着虔诚的祝祷,纪青岚每日除了在佛前诵经念佛,就是在祖宗祠堂里跪拜。
    面对着纪氏一门,他的心有些烦乱,前尘往事他毫不知情,却不得不背负隐藏的皇族身份带来的使命。他跪坐在蒲团上,灵位台上的冤魂好似化成了有形的厉鬼,一个个身着白衣飘在台子上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纪青岚处心积虑要让芙仪公主与纪忘川乱伦生下畸胎,要在世人面前数落皇室的颜面,那她一定会留下证明纪忘川身份的物件。纪青岚素来谨慎有余,那么重要的证据,若不时时刻刻摆在眼前,岂能让她心安。整个神策大将军府,静安堂内的祖宗灵堂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苍穹露出了浅浅的鱼肚,外面的雪下得越发肆虐。掐着时辰,再过片刻,纪青岚就该晨起来祠堂中叩拜。沙漏一粒粒倏然而落,他突然茅塞顿开,甘露洒心。
    纪青岚恨尉迟皇室,把杀父灭门之恨转嫁到纪忘川身上,还有什么比让皇室血脉日日夜夜在纪氏亡魂的灵牌前叩拜更让她解恨。他看准了铺着黄绸的灵台,心中念着“多有打扰”,掀开灵台布,握手成虚拳在墁砖上敲击辨声,正中间的墁砖敲声空洞虚浮,其下应该空虚有乾坤。他抽出蹀躞带上的佩刀沿着砖边割了一道,掀开一看,四角成方的空格正好藏着一个裹在明黄色降龙出云图纹襁褓中的小草人。拿起草人定睛一看,胸口写着“尉迟”二字,扎上了数十根银针,可谓万箭穿心。
    草人的分量轻如鸿毛,此时却沉甸甸的压在手里。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纪忘川就是失踪二十多年的太子尉迟云珩。
    二十三年了,混混沌沌这些年,直到今时今日才知道是为何而活?为了重掌江山、拨乱反正而活。眼眸朦胧,他掖了掖鼻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尚未到伤心处,能忍则忍下了。摊开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襁褓,丝绸上的龙样栩栩如生,那一定是母妃亲手所绣。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绣工依旧精美,只是丝绸被虫蛀了一些斑驳的小孔。
    他仔细打量这些孔子,在明黄绸中看到了一抹暗色,襁褓中有夹层,他顺着虫蛀的孔子撕开一道,果然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画皮,其上勾勒出五色鸾鸟,分别是丹凤、羽翔、化翼、阴翥、土符。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近年新(一)
    他连忙收起那张画皮,襁褓尽量还原成原状放归原处盖上墁砖。习武之人听声辩位,纪青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朝偏窗一跃而出,连着几个纵身,脚步划过黛瓦,却不落下一丝痕迹。
    隔着厚雪积压的墙围,他听到纪青岚对蔓罗说道:“这阵子睡得踏实,居然过了时辰,你也不喊我,给祖宗敬香岂可误了时辰?”
    蔓罗连连赔罪。“夫人教训的是,下回一定请早了喊您。我也是看您许久没睡的这么香甜,不忍心扰您休息,今日天寒大雪,外头多冷呀。”
    纪青岚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跟蔓罗斗斗嘴,她也算有人陪伴着。“知道你这丫头最有孝心,罢了罢了,你忙你的吧,今日二十七,杀年鸡,让下人去准备准备,给祖宗们也沾沾过年的喜气。”
    纪忘川听了主仆二人几句闲话,再也听不下去了。纪青岚与他母子情分二十载有余,对他除了记恨,何曾有过半句软话,还不如同蔓罗贴近慈爱。他攥紧手中的五色鸾鸟画皮,心中无限悲凉,逢着大时大节,他过往心如寒铁,倒不痛不悲,如今心有挚爱,偏生各自天涯,不知生死,心痛如浪潮不息。再是三四个纵身翻越,他离开了神策大将军府,按照龙脉地图所示,龙脉地处面北,这一程应该自北出口前往。
    今日是大食国进长安城上贡的日子,城门务必大开,陆从白选定今日出城是最佳的机会。琳琅一整夜和衣辗转,陆从白如狼似虎,她岂可在他人势力范围内安然入睡。
    大雪落了一整夜,到了清晨总算是停了,今年冬天特别冷,草木衰败,万物凋零,连人都病怏怏的。她算了算时间,已经是年二十七了,往年她就在房中做做女工,其他女婢得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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