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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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悯达并非这个皇位最好的继承人,他刚愎自用,护犊护短,把自家江山看得比天下万民更重,他与朱景元太像了,虽也许会励精图治,但苛政,酷刑,屠戮,势必不会比景元年间更少。
    “你在心底无时不盼着能有一个明君治世,能破旧立新,令民生富饶,可你又受时局所迫,因家人缘故,不得不辅佐于朱悯达。你困于本心,两难之下进退维谷,只能在你狭小的天地中辗转腾挪,盼着能凭你的无双智计,能破山穿海,挖出一条的明路来。”
    他别过脸看着沈奚,一字一句轻声道:“破山穿海势必鲜血淋漓,是你不够心狠才——”
    不等柳朝明说完,只闻“轰”的一声,沈奚抬手将六角桌掀翻在地,上头的汤药,青花瓷瓶,笔墨与镇纸全都跌落在地。
    巨大的声响令整座楼阙仿佛都颤了一颤,与之同时,暖阁的门被推开,苏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向柳朝明,眉心微微一蹙,对身后的医正道:“快去为柳大人看伤。”
    “都给本官站着不许动!”不等方医正进屋,沈青樾怒喝道。
    他转头盯着苏晋,指着柳朝明寒声道:“苏时雨你看好了,你真以为这个人帮你挡了一刀?你以为他当真是病了吗?岂知他不是在自己身上动了甚么手脚!”
    沈奚眸中的霜雪结成坚冰,对跪了一地的下人说:“都滚出去,没有本官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然后他负手清清冷冷地看着柳朝明:“本官倒要看看,左都御史这病是真的假的,说不定就这么放着不管,再过一时半刻自己就好了呢?”
    正这时,退出屋外的下人忽然喊了一声:“十三殿下。”
    朱南羡走进暖阁,看到屋中的场景,皱了下眉,当即吩咐道:“方医正,你去给柳大人的伤口换药。”
    方医正称是,正要上前,不妨沈奚又冷冰冰道了句:“站住。”
    方医正脚步一顿,又眼巴巴地回望朱南羡。
    朱南羡道:“只管过去,不必理他。”
    然后他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沈奚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跟我出去。”
    沈奚的声音寒意不减:“滚。”
    朱南羡道:“你忘了那年你和三姐被人追杀后,你承诺过甚么吗?”
    沈奚听了这话,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片刻,他低垂着眸子,从朱南羡手里扯回胳膊,绕开他抬步走了出去。
    朱南羡这才看向苏晋,微微一顿才道:“柳大人这里交给你,我就守在琼花阁,若有事,尽管命人来寻我。”
    苏晋等医正为柳朝明重新包扎好伤口,片刻,新熬的药也煎好了。
    送药的内侍将汤碗搁下,正要上前去伺候柳朝明吃药,便听苏晋道:“你退下,这里交给本官。”
    她知道柳朝明最不喜生人,刚要亲自将他扶起,谁知手一碰到他的肩头,他蓦地一颤,有些愕然地睁开眼,顿了一下才问:“你做甚么?”
    苏晋想起他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曾经虽也这么照顾过晁清与周萍,但柳朝明毕竟知道她是女子。
    苏晋解释道:“我知道大人不习惯有生人伺候,只是想扶您起来吃药罢了。”
    柳朝明眼中像是蓄满秋日深浓的雾气,片刻,他垂眸道:“我自己来。”
    苏晋在他身后支了个软枕,他一只手撑着坐起身来。
    冬日的药凉得快,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不烫手了,柳朝明自苏晋手里将药接过,仿佛丝毫不觉得苦,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他就坐在那里,不再躺下,也不再说话了。
    苏晋也不知当说甚么才好,她将药碗搁置一旁,蹲下身,去收拾方才内侍未来得及清理的笔墨。
    屋中炭盆烧得噗噗作响,柳朝明沉默许久,侧目去看她映着火色的侧脸,清致的眉间苍莽萧索,他方才就注意到了。他轻声问:“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苏晋拾起笔纸的手微微一顿:“我知道大人想置身事外。”
    然后她沉默一下,又说:“但我相信大人不会故意伤我。”
    柳朝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笑意很快消失:“不怕我骗你?”
    苏晋站起身,将笔纸放于桌上,拿镇纸压好,纸上不知谁的笔迹疏狂潦草,写着一行“深恩负尽,死生师友”,苏晋背对着柳朝明,良久,才静静道:“大人对时雨而言是家人。”
    所以她便是怀疑,也要相信。
    柳朝明掩于被衾内的手蓦然收紧青筋曝露。
    他别过脸不再看她:“你走吧,我累了。”
    苏晋低低“嗯”了一声。
    等她行至门口,却听柳朝明又道:“你跟东宫走得太近,这不好。”
    苏晋没有回答。
    她想她明白柳朝明的意思,藩王割据,形势危急,而今景元帝病重传位在即,倘若当真出事,东宫乃众矢之的。
    可是凡人都是血肉之躯,总免不了被束缚于心的感情,被深埋的欲望驱使着,走上一道茫茫前程,在不及反应时,已前行得很远,再无回头路。
    苏晋只道:“我已命人安排安然进宫来照顾大人。”
    言下之意,她明日还是会去冬猎。
    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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