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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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门的小厮倒也有礼,说道:“二人贵客既是自杞州远道而来,不如先请到正堂稍坐片刻,我家老爷最好与读书人打交道,平生最爱诗书文章,等他下值归来,一定与贾公子好生畅谈。”
    此时的天已淅淅沥沥落起雨,然雨丝疏慢,沾衣不湿。
    苏晋作揖:“有劳小哥。”
    小厮带着苏晋一路往府内走,绕过天井,往正堂里比出一个“请”姿,再道:“方才忘了与贾苏公子说,今日早些时候,正有一名自杭州来,姓甄名柳的公子来拜访我家老爷,是举人出身,贾公子若等得聊赖,不妨与甄公子叙话片刻。”
    苏晋闻言,自堂门口往里看去,目光落在右手旁,正端茶盏慢饮的人身上。
    一袭青衫,眉目清冷,正是柳朝明。
    第183章 一八三章
    苏晋的步子于是在门槛外停下。
    心中第一个感受竟是有些意外的重逢之喜, 但并不是雀跃的,而是且清寡且欣然,像这夏末微雨笼在檐头还有淡淡光。
    尔后才惊觉这喜意来得不应该。
    她是为查案而来,安南的行商案摆明了与柳昀有关,在此处撞见他, 说明这好不容易找来的线索要被他捷足掐断了。
    “贾公子?”一旁的小厮见她似是愣住,唤了她一声。
    苏晋收起心绪, 与小厮一点头, 迈过门槛, 与柳朝明一揖:“在下姓贾名苏,杞州人士, 今来拜访清河县令胡老爷, 未料恰与公子相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是何时来的?”
    她这一通问,其实只为铺出最后一句, “何时来的”。
    柳朝明自听得明白, 于是只答了一句:“早你一刻罢了。”连“甄柳”这个诨名也省去不提。
    小厮又邀苏晋入座,提壶为她与覃照林斟茶,赔礼道:“看贾公子的模样,外出还有护卫随行, 必定出生不凡, 府上余了些明前茶, 已是我家老爷的珍藏, 还望公子莫嫌怠慢。”
    苏晋抿唇摇了摇头:“在下听闻胡老爷原在岭南伍州府任府尹,后来赋闲三年,晋安元年才被调任至苏州府清河县?”
    小厮道:“我家老爷常教导小的要以诚待人,赋闲三年只是个说法,景元二十二年,老爷因夫人去世悲伤过度,将一批存放在伍州府,要送往岭南卫的军资耽搁了两日,被镇南王以军法革职。一直到两年前,陛下登基大赦天下,老爷才重返仕途,来清河县任县令。”
    镇南王即朱祁岳,“镇南”二字是他去世后朱南羡为他加封的谥号,祭他半生戎边的守国之心。
    其实这小厮方才说的旧事苏晋早有耳闻,也知道这位县令胡老爷与结发妻十分恩爱,她去世后,他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至今都是孤家寡人。
    苏晋的心思又飘到案子上头。
    她原打算假扮书生与胡老爷周旋半日探听些虚实,但方才柳朝明已言明他只比她早到一刻,也就是说,他正是来跟她抢人的。
    她为查安南行商案,不惜称病在安南多留了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线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柳昀捷足先登。
    真假书生也不必装了,等胡老爷下值回来,抬出身份寻个由头,让覃照林直接将人掳走。苏晋如是想。
    小厮为柳朝明续上茶,退出堂外。
    苏晋于是与他相对而坐,两人都捧着茶盏,眼前是缭绕的茶雾,一时无话。
    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与她纵然因立场碰撞过,因自觉道不同而分道扬镳过,但彼此相待尚算坦然,言语也都出自真心。今日坐在这里,她要查他,他要防她,目的为何心照不宣,虽早生芥蒂,但也无法说服自己上前唤一声“甄柳公子”。
    苏时雨官场沉浮近十载,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好本事,唯独在柳昀面前,实在拿不出半分虚假派头。
    过了一会儿,反是柳朝明先问道:“病养好了吗?”
    他问的自然是她在安南得的“假病”。
    苏晋沉默了一下:“已没有大碍了。”
    柳朝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所幸没过多久,胡县令便回来了,人还在外院,声音已到了正堂:“本官为官数十年,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好的字,指教文章实不敢当,二位之才——”
    他话未说完,抬眼望见正堂内立着两人,一下便愣住了。
    两人都着青衫,一人清冷,一人疏离,气度有十万分的不凡,令他不自觉间就生出尊仰之意,连本来站在那名疏离公子身后,五大三粗的护卫都要忽视了。
    “两位便是……甄举人与贾秀才?”胡县令迟疑着道,打揖的动作做到一半,惊觉这二人论功名论年纪都乃自己晚辈,不该自己先行礼,硬生生收回手去。
    苏晋静了片刻,致歉道:“望胡县令莫怪,在下其实并非什么秀才,而是——”
    “老爷,老爷!”苏晋刚说到一半,守在院外的小厮急匆匆赶过来道:“府尹大人领着几十名衙差找来府上了!”
    “府尹大人?”胡县令一怔,“苏州府曹府尹?”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狠狠点了一下头。
    胡县令愣了,此处是他的府邸而非官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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