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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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霄不知道何衷刚刚为自己可惜。
    一开始,他其实真没想过进大兴善寺。
    但当时他从刑部大牢出来,急需沐浴更衣——解剑府是暂时回不去的,因为一个行踪不定的凤霄隐于暗处,才能对敌人造成威胁。
    路过大兴善寺时,他正想着去找个秦楼楚馆,伪作风流客,将这一身从大牢里带出来的味道彻底洗净再说,墙内飘出的檀香味和诵经声拉住了他的步伐。
    远远的,一名年轻僧人正好从外面归来,凤霄由此产生一个新的想法。
    换作从前,他断不肯削去那三千烦恼丝。
    但今时不同往日,被大牢里的粪桶熏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凤霄觉得自己鼻子已经快要失灵了,闻啥都是粪桶味,头发只怕再洗十次,心里的伤痕也难以抹去。
    与其如此,不如重头来过。
    好洁之心令凤霄作出了抉择,正从外面归来的丛云和尚被打晕带走,点了昏睡穴被丢到城郊桥洞之下,身边只留了清水干粮,没有三四日绝对回不来。
    而凤二只需要一天。
    方才何衷之所以会绊倒,其实是他故意引何衷去走那块凸出的砖石。
    因为一个人即便隐藏武功,但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依旧会展露出来。
    不过何衷没有。
    他的反应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此人没有被渗透的危险。
    凤霄随即将注意力从何衷身上剔除。
    这一日中,他借故走遍寺中上下,并未瞧见可疑之人。
    但,也有可能是对方藏得太深,一时半会察觉不出。
    凤二垂目敛眉,继续当一个尽忠职守的哑巴和尚。
    皇帝在蒲团上坐了许久。
    诵经声并未能令他真正平静下来,他的内心深处,仿佛还蛰伏一头野兽,蠢蠢欲动,焦虑不安。
    朝廷与突厥的战争整整持续了三年,前朝时以和亲求和平,到了隋帝这里却绝不肯低头,宁愿与对方慢慢磨,从派遣使者分化突厥各部落,到隋朝大军与突厥人正面打硬仗,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终于打到沙钵略可汗受不住,主动求和。
    这桩堪比秦皇汉武的功绩,皇帝不可谓不得意,即便他不叮嘱交代,将来史书上,自也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虽也没想到,接下来,伴随天大喜事的,竟是接二连三的坎坷挫折。
    日蚀之事,固然是有心人故意让他措手不及,可敌人能买通洪元,却无法左右天象。
    难道当年他真的不该取宇文氏而代之?
    佛会法事终告一段落。
    两旁僧人默默依次离开。
    偌大殿内,只有灵藏大师与皇帝二人在正中央。
    连何衷,都退到了大殿一角。
    无须皇帝吩咐,何衷主动将所有门关上,以便两人密谈。
    灵藏大师与皇帝相面而坐。
    皇帝沉默,灵藏亦不出声。
    良久。
    “朕,对宇文氏,是否过于赶尽杀绝了?”
    既是自问,亦是问人。
    灵藏大师道:“陛下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皇帝哑声道:“改朝换代,哪有不流血的,朕也是,不得已。”
    虽然如此辩解,却免不了心虚,至末尾声音几乎不闻。
    灵藏大师叹道:“人头不是韭菜,割了是无法再长出来的,陛下再明白不过,您近来茶饭不思,说到底是心魔所致。但,您建新朝,定边平戎,宽刑减赋,于百姓而言,亦是德政,若前朝还在,这些事情未必能成,每年中原边境,也会有无数百姓为突厥人所杀所掳,善恶本非绝对,陛下虽造杀孽,亦有大功德,此事不能一概而论。陛下只需做该做的事,以宇文氏为鉴,往后少增杀孽,百年之后,盖棺定论,自有后人书写。”
    老友本为出家人,平日言语多为机锋,寻常人听也听不明白,难得说出如此直白浅显的话,却是为了安慰对方。
    几日的压抑瞬间迸发,皇帝眼眶一热,强笑道:“还是你懂朕。”
    心魔随着灵藏大师的开解,已是消除一半。
    灵藏大师道:“我为陛下讲一段经书吧。”
    皇帝点点头:“也好,有劳你了。”
    灵藏大师并未精心挑选,而是随口挑了一段《首楞严三昧经》说起来。
    他知道皇帝需要的并非听他讲那一段经书,而是自己内心的平静。
    旁人说得再多,都比不上自悟。
    灵藏大师娓娓道来,他的声音有些苍老,却并不沙哑,反而有岁月沉淀之后的安宁。
    檀香弥漫,经殿空荡回响。
    皇帝也渐渐入了神。
    他想起许多往事。
    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掠过。
    有年轻时,头一回拜见周武帝,两人相谈甚欢。
    有周武帝指着太子宇文赟,对他说:我有佳儿,汝有静女,岂非珠联璧合?
    还有周武帝听信术士之言,对他逐渐疏远,疑心他有反意。
    更有君臣反面成仇,他委曲求全,隐忍数载,终于等到武帝驾崩,方才松一口气。
    恩怨情仇,早已谈不上由谁之始。
    可宇文家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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