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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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英台穿了一身大红色喜服,一路奔跑,扑倒在梁山伯的墓前。
    朱塞挂了电话,低头看这最后一幕。
    剧场里灯影变幻,犹如天地初开,天雷乍现。舞台后幕是一块巨大的墓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上书着“梁山伯之墓”五个大字。汤贞跌跪在高台上,身披着的喜服褪作缟素,化身灯光投影雪白的前幕。
    滚滚江水、血水,在汤贞身上流过又汩汩流尽。他仰望天空,眼神澄明,无怨无恨,身形摇曳,如风中一片枯叶。
    突然间他纵身一跃,坠入江水深陷的墓里。
    一时间风雨骤歇,电闪雷鸣也休止了。
    剧场里死一般寂静。交响乐队更换曲谱,《化蝶》变奏缓缓涌入。
    江水漫溢,伴随着梁祝尾声,梁氏墓碑轰塌在一片汪洋中。
    第58章 梁兄 32
    乔贺想起首演结束的那个夜晚,还觉得一切好似一场幻梦,太不真实。
    他站在台上,抬了头望嘉兰剧院三层楼上欢呼的朝他们招手的观众。《化蝶》变奏还在剧场里回荡不绝。乔贺想起以前有人说,说嘉兰剧院是个有魔力的地方:“你体会过,你就知道,它会让你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就为了站在它的舞台上尽情享受那一刻。”
    朱塞经理和林导一同鼓着掌上台,林老爷子握着乔贺的手,郑重地抱了他一下。“乔贺,好啊。”他说。摄影师们从观众席两侧涌将上来,蹲在舞台前,用镜头对准了他们。舞台上灯光重又变幻了,一只只飞鸟在空中浮现,在天顶来回盘旋。有那么一阵子,乔贺被台下闪光灯照得一阵晕眩,恍惚间,他感觉曾失去过的很多东西又回来了,好像回到青春年代。
    他搂着汤贞的腰,把汤贞抱离了地板。汤贞叹着气,哽咽地笑。汤贞把背伸直了,被乔贺抱得高高的,朝台下用力挥手。他还穿着那雪白的“缟素”,手举高了,宽松的袖摆落下来,飘飘荡荡,好像一对薄翅。
    这个画面同《梁山伯与祝英台》首演的新闻一起,登上了第二天各大报刊文娱板块的头版。
    乔贺第二天一早回家,以为樊笑会与他发一通脾气,没想到樊笑态度温柔,抱着他,神情伤感。
    她告诉乔贺,周穆去世了,就在《梁祝》首演的当晚。
    “怎么这么快?”乔贺问她。
    樊笑靠在他肩上,摇头。
    乔贺扶了她:“怎么了?”
    樊笑看他一眼,明明家里没有其他人,樊笑还是用口型静悄悄说:“安乐的。”
    乔贺一愣。
    “她爱体面,”樊笑说,“吗啡怎么打,最后还不都是一样。她还是想走得美一点,有尊严一点。”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在剧场演出的时候,人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与社会与生活都脱节。演戏的时候,哪怕隔壁房子着火了,也没人能阻止演员把戏演完。
    可当戏结束了,尘俗人世又齐齐涌来,把人裹挟了。
    “这个病的确是痛苦,”乔贺说着,见樊笑眼中隐隐含泪,他安慰她,“多活一天,多一天的病痛折磨。她做这样选择,也可以理解。”
    樊笑搂了乔贺的腰。
    “她刚得病那会儿,就和我们一个朋友说过这事,”樊笑轻声说,“她念头动得早,但还是拖了这么久。中间费了很多时间。”
    “是不是周老爷子不同意。”
    “老爷子后来同意了,主要是她那个小儿子,”樊笑说,“孩子理解不了。”
    嘉兰剧院的演出要持续半个月。樊笑从茶会上回来,问乔贺有没有时间和她一起参加周穆的葬礼。这次他们没怎么置办行头,樊笑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还是范钰夫妻来接他们。乔贺一上车,范钰从副驾驶上一个劲儿回头看他。
    范钰和樊笑说,小樊,你这运气太好了。这么好的男人让你赶上了。
    范钰的丈夫金先生说,乔贺老师,我们行几个小姑娘今儿还在大堂念叨你呢。都去看你演梁山伯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周家后面,沿湖的一座小教堂里。除了路上车队停得长了些,客人来得多了些,葬礼办得十分朴素。乔贺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见了周世友神秘的背影。
    周穆蕙兰的女儿出现在教堂里面,被左右的人簇拥着。她年纪还很轻,头发挽上去,穿一件黑色裙子,气质高贵如兰。她怀里抱着逝者年轻时的相片。
    蕙兰的儿子没有到场。
    乔贺从教堂里出来。冬天,道旁生着枯草,银杏叶飘满湖面。樊笑和几位太太聚在一起聊天,老金看见了他,朝他跑了几步。
    “乔老师,抽不抽烟。”
    乔贺拒绝了。
    老金笑了一声,自己抽了一根,和乔贺沿着教堂外的路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有钱人办葬礼就是有意思,这么小的地方,外面停的全是豪车,过路的还不吓一跳啊,”老金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刚听说,这位周穆太太,遗产这个数,一大半全给她那个小儿子了。结果这儿子可好,个败家子,葬礼都不来。”
    乔贺后来再没有见过那片湖。
    周穆太太的离世,切断了樊笑和周家攀上关系的最后一点可能。某种程度上乔贺觉得这是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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