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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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小马问。
    吉他手从旁边道:“和老王一起上过报纸的那一个。”
    *
    王宵行对梁丘云了解不多,印象最深是汤贞有一次提起,中国有很多古怪的姓氏。“我的搭档叫梁丘云,”汤贞对他讲,“他姓梁丘。”
    “还有这种姓。”王宵行一笑置之。
    所以当小马问王宵行,阿贞是不是成天给一个叫梁丘云的人通电话的时候,王宵行第一个反应,那是谁。保镖带王宵行迈着楼梯上台,山野上人潮汹涌,人站在舞台上,根本分辨不清台下那一张张疯狂的面孔。王宵行沿着舞台边来回走了两圈,他认出了还待在观众中间的汤贞。
    人们都说,西楚的成功,归根结底是王宵行个人的成功,是孤独脆弱不成熟的男性魅力,和近乎虚无的领袖气质交织在一起的成功。他确实是这支来自东方的摇滚乐团的灵魂人物。王宵行有一副足称英俊的外表,五官深邃得有些突兀,在舞台上极富有辨识度。他握着麦克风每个随意的表情,他伴着节奏、鼓点做出的每个即兴的摆动,仿佛他整个人都是这些出自他笔下的音符的一部分,每个细胞都在为之吐纳呼吸。
    舞台上的王宵行有时显得无情、残忍,有时又表现出叫人难以理解的狂热、痴迷。他爱他的歌迷,又恨这些为了他,为了他的乐队而疯狂的人。他会像个醉汉握着麦克风,追问离去的恋人为何不辞而别,有时又羞怯得如同这是第一天恋爱,他嘴唇贴近了麦克风,像亲吻一个女孩:“我的父亲是个浪荡歌手,但我也想做一个可靠的男人。”
    他的歌词里有不少脏字,有时粗鲁得不堪卒读,又有为数不少的童话诗篇,那笔触温柔恬静,根本不像王宵行的手笔。他有时在台上怒吼着人生充满欺骗,处处是众神踏下的陷阱,有时又在台下女歌迷手举着的孩子面前露出微笑,他握着话筒唱道,我多想回到小时候,妈妈从未欺骗我。
    王宵行好像是长不大的,他有一颗赤裸裸的童心,那颗心脏在现实世界被撞击得鲜血淋漓。而他无疑又长大了。他的歌里充满了矛盾、痛苦、煎熬、困顿,这些东西与他现在所享有的金钱、名气与巨大的商业成功格格不入。
    新城影业为汤贞指派了一名工作人员,正从机场赶来。汤贞独自一人站在后台,听着周围许多人喋喋不休,语速飞快讲着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是为王宵行来的。汤贞手心里还抓着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是有通话一直在继续。西楚的经纪人过来拿给汤贞一支麦克风:“汤贞老师,上去吧。”
    “我……”汤贞说。
    他站上过那么多高级别的舞台,面对再严苛的表演要求,他都能妥善自如地完成,眼前只是一个音乐节,他实在没必要紧张。
    “宵行他们都在上头呢,您就当跟着宵行去玩吧。”经纪人笑道。
    这里是无所谓出错误的,因为所有人都在放松,在释放他们自己。
    新城影业那位工作人员终于赶到了现场,他抱着怀里的公文包,手腕上胡乱系了一条音乐节腕带,遮住了腕表。他西装革履的严肃打扮,与这里欢呼、歌唱、哭喊的气氛格格不入。“我怎么看着,和邪教现场似的。”他面色苍白。
    西楚的经纪人在一旁听见了,笑了笑。
    那位工作人员伸脖子到处看,在这群山遍野的妖魔鬼怪中间,他问:“汤贞老师上哪儿去了?”
    现场吵得很。“什么?”西楚的经纪人大声问。
    “汤贞老师现在哪儿啊??!!”那工作人员也喊道。
    王宵行手握着话筒,随着小马的鼓点,王宵行仰头大声吼道:“阿贞!”
    仿佛这座大山都在静静聆听这个名字,似有回声。
    周遭音乐忽然全静了下来。
    那位新城影业的工作人员紧张抱着自己的包,丛林中的寂静易使人不安。
    鼓点很快又汹涌地回来。那工作人员受不了了,伸手捂住自己耳朵,他问西楚乐队的经纪人:“你们要让汤贞老师演出到什么时候?”
    经纪人听了半天,答道:“看汤贞老师什么时候愿意下来!”
    “什么??”
    “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王宵行在这届音乐节上的最后一首歌,是前段时间刚发行不久的单曲《巴黎醒之钟》。一共只有两句歌词,王宵行拿起吉他,现场即兴演奏,只有汤贞手里有麦克风了。
    王宵行像个疯子,小马的鼓槌也放下了,只有他还在浑然忘我地独自演奏。汤贞握紧了麦克风,跟随着他的旋律开始唱第一句。听众们在台下,只听得王宵行的吉他忽然缓了下来,仿佛止歇的瀑布,是神听到了人的声音。汤贞的唱腔起初飘忽不定,如风中枯叶,破碎支离。一叶纸船,卷入了惊涛骇浪中。
    汤贞一度辨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忘记了这是何年何月何地。他还握着一支麦克风,连这最熟悉的老朋友都变得陌生。他还在唱歌,心跳一下下地鼓动,他听到王宵行吉他那尖锐的失真的颤音,穿透他的耳膜,如同群鸟的嘶鸣。
    *
    “汤贞”二字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概念,宛如一尊钻石雕像,被高高捧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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