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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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他们一直努力坚持,靠着捐款,靠着微薄的演出费,希望等兰庄的高尔夫度假村建起来以后,给香城更多活力,把剧院维持下去。
    老院长夫人问汤贞,晚上住在哪里。汤贞说去住酒店。
    “不回家去了?”她问。
    汤贞没说话,还没下定决心。
    “你当年自己走了,去北京,当大明星,上电视,看着真好,”老院长夫人说,“就是和小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汤贞有“来处”,那么眼前这栋建筑就是他的来处了。小周把租来的车子从香城大桥下的停车场开过来,他打开后车厢盖子,和汤贞一起把里面的水果、厦门特产拿出来。汤贞和老人家们一一拥抱,周子轲站在台阶下面,他也伸出手,和过来送他的老人家们握手。
    等只有两个人了。周子轲在树下问:“怎么说?”
    “嗲嗲。”汤贞看他。
    周子轲忍着笑:“我没听清。”
    “嗲嗲。”汤贞低下头,又说了一遍,他抿住嘴,不再说了。
    郭小莉打来一通电话,问汤贞人在哪里,郭小莉本来按时给祖静老师那儿打电话问平安,结果今天打去,才知道汤贞离开厦门了。她问汤贞什么时候回北京。
    汤贞讲完了电话,他和小周已不知不觉走到一片居民楼下。
    “阿贞?”
    身后突然有人叫道。
    汤贞牵着小周的手,回过头。
    一个男人站在路头的灯下,瞧着有三十岁模样,他手里牵着两个背书包的小朋友,是刚接孩子回家。
    “阿贞,”那男人眯了眯眼,走过来,“真是你!”他推两个小孩,让他们自己进楼道上楼。
    汤贞在小周身边站了一会儿,松开小周的手,他走过去了。
    “你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回来了,”那男人笑道,他眼睛睁大,惊喜地瞧汤贞,“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变。”
    汤贞双手揣在衣兜里,对他笑了一下:“是吗。”
    那男人说:“是啊。”他也笑了,“你不想和人说话的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喜欢说‘是吗’。”
    汤贞听了这话,才真的笑出声了。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子热络起来。
    “我先走了。”汤贞看他。
    “阿贞!”他又叫了一声。
    汤贞在路灯下回过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香城待几天?”他问。
    汤贞说:“我明天就走。”
    周子轲问:“他是谁。”
    汤贞说:“以前邻居家的哥哥。”
    周子轲脚步停下了。
    他转过身,朝他们刚才经过的那片住宅楼看。他不知道哪一户是汤贞小时候的家,只能看到一户一户的阳台延伸出来,朝向天空的方向。
    汤贞没有停留,他绕过了这片剧院住宅区。道路上,有人跑出来,望向他们的背影。周子轲看着路越往前走,两侧的商铺越少。
    夜雾弥漫。
    他陪汤贞走向了墓园。
    回到香城的汤贞,有时让周子轲以为,会消失在这片雾里了,会失去人形,再也不见踪影。周子轲紧握他的手,时不时还搂住他。汤贞的长头发从衣领里落出来,雾中的青丝,像是种矿物的颜色,汤贞往前去,给周子轲一种非人的感觉。
    两座墓碑,一大一小,伫立在一棵落光了叶的银杏树下。
    汤贞方才还走得快,这会儿他站在这里,低头看着。
    墓碑上有故人的照片,男人穿着中山装,在微笑,女孩穿一件连衣裙,也在笑。
    汤贞眼睛一眨,登时有滚热的泪落下来了。
    “爸爸,”墓园中人迹罕至,墓碑林立,是沉默的逝者,在天上地下望向了他们,汤贞声音再轻,也仿佛有回声,“我来看你了。”
    周子轲感觉汤贞的手在手心里反握住他,手指用力,很激动的样子。“我和小周一起来了,爸爸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玥玥,”汤贞又说,“你能听到我吗。”
    汤贞在墓前蹲下了,只是那么蹲在那里,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淌下他的面颊,落进泥土中。周子轲在雾中独自站了一会儿,他等待着,天已经黑透了,他蹲下来。
    “……你要和爸爸,先在那边好好生活……”周子轲听到阿贞小声说。
    周子轲近近地看他,他把阿贞扶在墓基的两只手拉过来来,在手心里使劲儿握住,把阿贞捏得有点痛了。阿贞抬起泪眼来,毫无准备地看向他。
    年轻人离开了大雾中的墓园。从远处望去,能看到那棵银杏树通往天穹的枝干。
    汤贞坐在床边,擦亮了一根火柴,点燃蜡烛。
    烛光照在他脸上。
    香城全城停电,在以前这也时常发生。只是眼下正是冬天,天冷,连热水都不够热。
    周子轲冲了个澡,他一向爱干净,这会儿穿回来时的棒球衫,他什么也没说,走回到阿贞身边。
    阿贞抬起头,他在烛光中望向周子轲的眼睛,让周子轲觉得再好的画家也画不出来。
    蜡烛粘在床头。汤贞的头发浮在枕头上,像雨后的浓云。他望着周子轲,半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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