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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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清泉全身遏制不住地战栗,他不敢看白巡抚,他不敢想以后。
    在惶恐的安静中,魏知府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野兽的哀嚎:
    “苍天!不给活路啊——!”
    高祐元年九月中旬,北京研武堂收到延安府白敬驿报:延安府出现烈性瘟疫。
    王修一看,手一抖,疙瘩瘟。这瘟疫仿佛是追着大晏咬的厉鬼,在冥冥中睁着血色的眼睛狰狞地看着大晏,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便来索命。缥缈无踪,去而复返,简直是命运给大晏的诅咒。
    “延安府十年前出现过疙瘩瘟,几乎一夜之间十室九空,救之不及。”白敬还在延安府,王修不能不着急。金兵围城王修都没害怕,这一次王修真的害怕了。瘟疫的杀戮,兵事不及万分之一。
    摄政王一拳擂在桌案上,桌案咔嚓一响,通体崩出细纹。
    数天之后,延安府送出最后一份研武堂驿报。书写匆忙,寥寥数语,笔画却如同凿于岩石断崖之上,字字皆誓。
    臣白敬启皇帝陛下,摄政王殿下:延安府上下决意效法右玉,一力抗击瘟疫,不欲牵连别地人民。已有一位吴大夫入城襄助,与延安府共渡难关。臣谨记皇恩君恩,铭感五内,此役若能胜得瘟疫,大晏则有治疫先例。若不能胜,臣于九泉之下结草衔环,永感陛下与殿下知遇之恩。
    延安府彻底关闭城门。
    研武堂再未接到延安府来的驿报。
    第179章
    延安府发出第一封研武堂驿报之后, 右玉马上就知道了。研武堂第一代驿马, 右玉,延安府,济南。
    陆相晟拿着驿报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颤抖。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看,抬眼, 看到权道长。
    小道长绷着小脸, 认真地看过来。从北京来右玉这几个月, 晒黑不少, 也瘦了, 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陆相晟一张嘴,漏出一声带哭腔的苦笑:“权道长,你有没有算到大晏要过的坎呀。”
    权道长眼圈发红:“瘟疫吧。”
    陆相晟深深地看着权城:“权道长,这一次, 大晏能过去吗?”
    权道长握住陆相晟越抖越剧烈的手:“能的。”他的嗓音还具少年清凉的音质,无所畏惧, 他用明亮的眼睛看陆相晟, “能的。你不信我神神叨叨,你要信摄政王殿下能鼎定乾坤。”
    陆相晟勉强笑笑。
    延安府已经暴发,离右玉……多远呢?
    吴大夫当天便准备去延安府。他随身带着一大箱子书稿,不得不坐马车。吴大夫不用车夫, 自己套车自己赶。陆相晟追出右玉:“吴大夫!您等等!”
    吴大夫停住马车, 跳下来。陆相晟追到他跟前:“吴大夫,您……去延安府?”
    吴有性点头:“正是。我毕生研究瘟疫, 此时当然要去延安府。”
    陆相晟实在是忍不住:“吴大夫,您年纪大了,我怕……”
    吴大夫笑呵呵的。他的确年纪大了,不光头发,胡子眉毛都花白得斑驳。他一生都在追逐着瘟疫跑,从江苏到山东,过河北,经山西,进陕西,在甘肃停留,又沿途折返,回到山西右玉。吴大夫拈着胡子笑:“我本事不济,只能医人,不能医国。能在右玉有幸结识陆指挥,总算看到后生可畏,青年才俊可医国。”吴大夫对陆相晟长长一揖,“开药方讲究个君臣佐使,我们医人的,君臣佐使只是草药。诸位医国,君臣佐使,皆是栋梁,我能看到如此,此生无憾了。”
    陆相晟看着老得有点佝偻的吴大夫,一个人的青春年华全部用来砥砺风霜,年华不在,仍能存留傲骨。瘦骨嶙峋的老大夫精神矍铄:“既然只能医人,便好好医人,也算对得起医家祖师。听说那位白巡抚亦是麟凤芝兰的人物,我去见见他,也不枉此行。右玉中的几位大夫尽得我真传,亦抄了我的书稿,他们可保右玉平安。陆指挥一定记住,瘟疫,防大于治。”
    陆相晟无法开口再劝老大夫留下。吴大夫拿出医铃,缓缓一摇,清脆的铃声阵阵脆响。
    “医生就是铃医,走街串巷,哪里有病人就去哪里。我这就去延安府了。”吴大夫慈祥地笑笑,坐上马车,赶车启程。陆相晟站在原地,遥望简单寒酸的马车安然远去的影子,热泪潸然。
    济南也知道延安府的事情了。宗政鸢正在练枪,接到研武堂塘报,长枪落地。
    宗政鸢拿着塘报,站在院中,傻了。
    宗政长官那么威严地站着,没人敢去问他。宗政鸢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站在金秋盛日下汗透衣襟。
    “咪呀~”
    宗政鸢浑浑噩噩地低头一看,小白。
    小白软软的爪爪搭在宗政鸢鞋面上,用它那左蓝右碧琉璃一样漂亮的鸳鸯眸担忧地看宗政鸢,温柔地对宗政鸢叫:“咩呀~”
    小白可能只是觉得今天这个傻大个儿有点异样,站在大太阳底下发傻。小白仰着小脸,用它那圆圆的鸳鸯眸认真地看宗政鸢。傻大个儿还是那么站着低头看它,它感觉到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小白左蓝右碧的鸳鸯眸。
    漫天桃花雪里,宗政鸢一枪挑了小白眼上的黑纱,那一刹那间小白往后一仰脸,左蓝右碧的鸳鸯眸微微睁大,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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