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骨 第7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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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哥……”小茶碗拿了钱,神情便更不自在了,一双眼睛不知该望着何处。
    王换突然有点心酸,似乎在替小茶碗心酸,又在替自己心酸。他忘不掉,自己刚刚来到西头鬼市的时候有多难,牙齿打碎了朝肚子里吞,浑身骨头都要累散了,却依然得硬着头皮挺直腰身。
    “你爹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子,总是吃药,却不见好,两个弟弟都在读书,我爹说他们读书苦,我每天收摊回家,洗一洗衣服,再替他们把早饭做好。等睡到上午,又要做午饭……”小茶碗低着头,说道:“总之,我是捡来的,我爹将我养了这么大,如今他老了,我要担些担子。”
    “熬一熬,等两个弟弟读完了书,就会好起来。”
    王换和小茶碗说了会儿话,等小茶碗走了之后,他才自己问了自己一句,这世间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在熬?
    王换收拾妥当,和黑魁一起回到住处。老断喝了酒,正缩在床下的地洞口酣睡。黑魁总有些愧疚,不敢拿正眼看王换。
    “睡觉吧。”王换自己躺下,翻了个身,面冲着墙。他不是不恼火黑魁,黑魁的赌性上来,多少钱都敢输。可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王换明白一个道理,事情既发生了,便是将黑魁打死,也于事无补。
    王换狠狠的睡了一觉,等起床时,黑魁已经买了饭回来,粳米饭,还有两个菜。
    “三羊乡的人,快要送货了,若我们手里没有现钱,放人家一次鸽子,人家就会弃了我们的盘,另找下家,十三堂的人都想接他们的货,不能把三羊乡的人硬推给十三堂。”王换吃着饭,头也不抬的对黑魁说道:“今晚我们不出摊了,你和老断在家里,我要跟阿苦还有道人讲些事情。”
    “道人的脾气很怪,跟他不好讲的。”
    “怪人,其实才靠得住。”王换瞥了黑魁一眼,说道:“人家不屑骗你。”
    吃完饭,王换独自出了门,慢慢的走到了西头城的澡堂。等到了的时候,澡堂门外聚了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挤到人群里听了一阵,才听清了来龙去脉。有个小孩儿,四五岁的样子,父亲在外头跟人下棋,小孩儿跑到池子里泡澡玩水,多半是晕池,周围又没人,最后死在了澡池里。小孩儿的父亲喊了人,堵澡堂的门,两边打的满脸是血。
    澡是洗不成了,王换又调头回去,走到眉尖河畔。眉尖河的水是混的,上游那些人家平时洗衣洗菜,都用河水,皂角沫子和青菜叶顺水漂下来还不算什么,可家家户户的马桶也都朝河里倒。
    王换点了支烟,皂角,青菜,马桶,这才是人间烟火。
    他在河边一直坐了很久,小时候,他见到在河边钓鱼的人,就觉得那些人很会享受,坐着什么都不用干,望着河,浏览风景,到了晚上收杆回家,还有鱼吃。但年龄愈大,王换才愈发觉得,坐着不动,比每天干活还要累。
    入夜之后,鬼市上灯,一大堆人散在鬼市里,各搭各的板屋。王换直接去了烟栏,苦田人是鬼市中最勤快也最能吃苦的,每天上灯时,烟栏的板屋都已经搭的整整齐齐。
    阿苦该是跟下面的人打过招呼,苦田人看到王换,比之前更亲热。王换抽了支烟,阿苦便拖着一条瘸腿出来跟他见面。
    “每天这个时候,道人还算清醒的,若再晚些,他喝多了酒,便什么都谈不成了。”
    阿苦点点头,和王换一起离开烟栏。
    道人的地盘,和花媚姐的板屋隔的不远,两人走到板屋跟前时,王换远远的看到粉苏正坐在花媚姐的板屋外,细心的磨着自己的指甲。
    道人的板屋是整个西头鬼市中最邋遢的,道人本身就不讲究,手下的人也有样学样,懒劲儿上来,就算猪圈也能直接躺进去。
    道人的生意,在西头鬼市独一无二,他养着一帮人,平时就在西头城帮忙给鬼市的各家堂口拉买卖。这活儿其实并不好做,瞧着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却千难万难。拉来了主顾,生意成了,道人抽一点引钱(介绍费)。
    说起来,这只是道人生意的小头,生意的大头,是在几个关中刀客身上。刀客都是道人养的,平日里很闲。遇到有人在鬼市买了些较为贵重的货,多半就会来找道人。西头鬼市的规矩就是,在鬼市里出了任何麻烦,十三堂的人负责摆平,但离开鬼市一步,再有问题,十三堂便不管了。
    这些脏活,便都由道人接了过来。他的人负责护送货主和货物,中间要是有麻烦,导致货物丢失,被抢,道人这边会按价赔偿。
    所有人都懂,这是拿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营生。道人接活,要价要的狠,保人保货,大概要值货物总价的一成。不过,要价狠归狠,还是有人来找道人保货,肯花一千大洋买货的人,就不会在乎多掏一百大洋以求万全,尤其是外地来的买主,都认道人的招牌。
    道人的板屋,在最后面,王换和阿苦走了一路,也没人拦。一直到了目的地,板屋外面两个坐着抽烟的人,才懒洋洋的站起身,伸手拦住他们。
    “跟道人说,卦摊的王换,还有苦田的阿苦来找他。”
    阿苦跟对方交谈时,王换抬眼看了看,板屋瞧着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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