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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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三看看抱孩子的裴钧,又看看师父姜越,正要开口告辞,却听姜越忽而叫住他:
    “见一,之前都不得空问你,你那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裴钧听言望去,只见张三向姜越恭敬道:“谢王爷垂询。婚事家中正备着,想应在三月里,学生回京便将请柬递去王府,到时还望王爷移玉赴宴。”
    “那我呢?”裴钧存心逗逗这石头人,便往他靠近一步,“张中丞,你小时候我还领你吃过糖呢,这喜酒就不分我一杯?”
    张三因他此举而直楞退了一步,拘束看他一眼,“这要请示过父亲。”
    “啧,小气。”裴钧抱着姜煊又退回去,扯了扯唇角,“倒和你爹一样,都是念错不念旧。”
    张三立时直目看向裴钧,岂知刚要开口争辩,却见姜越略有无奈地挡在了裴钧前面,只摇头示意他先走,便又不得发作了,只好给裴晋二人请礼告辞。
    姜越看着他身影走远,这才瞥了裴钧一眼,沉声说:“脏水是蔡飏泼给你的,你作何迁怒张三?”
    “瞧着他们那守法自尊的模样我就来气。”裴钧淡淡说了一句,看向姜越,挑开话头道:“谢过你方才同我演那一场,眼下蔡飏定以为你想借我这事儿也摆弄他们一道呢,回京总该给他爹告状,到时候你就要同我一样没的消停了。”
    他这话说得蔡飏像是个奔家里哭奶的穷孩子,惹姜越轻笑起来,抬手拨了拨他怀中姜煊的小脸,“举手之劳罢了。要想将煊儿的母妃救出来,往后见着蔡家人,我们怕还要这么演。”说着又问:“眼下吴太医的证词坏了,蔡飏提案将你姐姐留待刑部判处,皇上那边应是会允准的,之后你是如何打算?”
    “只要裴妍不招供,刑部没有嫌犯的口供,就不能轻易定罪,文牍上若做些纰漏,也能借驳回修改拖得一时,”裴钧思索着道,“最好能拖到冬至前太后大寿,到时候会有贺寿的赦令从礼部过批,我便可将裴妍的案子混进去叫底下糊涂放掉她,就算朝廷回头追查起来也不怕,我栽给冯己如就是了。”
    “怕就怕蔡延不让你等。”姜越叹了口气,“蔡飏若叫聒噪,他爹便是雷鸣,回京后我们都要小心了。”
    听他一句“我们”说得如此自然,裴钧莫名一笑,搂紧了姜煊,斜睨他问:“哎,晋王爷,回京我可得好好儿谢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又想谢我?”姜越无奈一笑,看向裴钧,“遇刺之事尚历历在目,岂知这回你再谢我,我又该遇上什么?”说着他看了裴钧怀中的小孩儿一眼,又觉于公于私都让孩子听得太多,眸中便带了歉意,遂叹道:“你要谢我,好好待煊儿也就是了。”
    可裴钧看他的目光却并不因此收回,只说:“姜越,他是我外甥,我自然好好儿待他,可眼下我是问:你要什么。”
    姜越眸色微动,抬头见裴钧神色颇为认真,又听裴钧再补了一句道:“要什么都可以,姜越,你说说看。”
    “……我?”姜越在他探寻的目光中垂下眼去,顿了一会儿,还是轻声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待我想好再同你说罢。”
    裴钧歪了歪头,眯眼笑问:“那你什么时候想好?”
    可姜越却不再答了,只低头抬手掖了掖姜煊小袄的衣领,道了声容后再见,便走出大帐外的栅栏,向主营区去了。
    第34章 其罪三十三 · 变节
    裴钧将姜煊带回营帐托给了方明珏,便再去见了见裴妍,将案子转入公法之事告诉了她,说回京后她就要被移送刑部大牢了。
    裴妍原本就没想过能轻易脱罪,心底却不是不盼着能出去和儿子团聚的,此时听裴钧说事态更严峻,满心的悬念便无疑又被绝望填满,沉顿一时,终于颓坐在床榻边,抬手无力地捂住了脸,几息过去,指后便传出无言而压抑的呜咽。
    这像极了一只自舐伤口却无法承受剧痛的母兽,终于在月下的荒野中孤独地低嗥出来。
    裴钧只觉这样的裴妍叫他陌生。
    他前世活了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没见过裴妍服软,可今生独独还魂数月,却已几度目睹裴妍红眼落泪,至今更是绝然哀惶,这叫他心底一时似乱麻俱绕、疼如穿丝,不禁慢慢蹲去裴妍身前,万分生疏地抬起手来,小心翼翼搭在她肩上,却忽感手下纤瘦的肩头愈发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试着轻拍她,下刻迟疑地皱眉唤她名字,劝她不哭,却只觉这一刻柔弱隐忍却终于藏不住哀戚的裴妍,竟叫他忽而想起了极小的时候——想起裴妍十一二岁时,曾领他一同走在西峡山中的夜路里。
    那时林间阴黑、走兽窸窣,周遭树影高大好似可怖厉鬼,而裴妍颤着右手提一盏火苗微弱的旧灯,虽走得步步惊怕,却依旧拿左手把他这弟弟护在身后,不时还回头道:
    “别怕,姐姐在的。”
    这话如今想来,却唯独让裴钧发闷。
    他跪地直身将裴妍揽在肩上,慢慢拍拂、轻嘘作抚,片刻后才听见裴妍低哑的哭音从他肩头的细锦里轻微透出,是破碎又无助地问他:“怎么会这样,裴钧……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裴钧捧起她脸来将她泪水擦去,可裴妍的泪水却很快再度从双眼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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