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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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钧笑一声,同他低声哂道:“写不写那字儿,朝廷每日也就多贴二两银子给咱们出题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题字儿又不多得一子儿,何必还费那事儿?虚名虚利的东西,他喜欢就让他占去,反正再是千金万金的字儿,写在那红布头上也是被皇上烧掉的命,有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那方蔡飏二字已就,果然赢得满室赞叹,裴钧推了闫玉亮一把,继续笑着带头鼓掌。
    后头也算是运气好,裴钧抓阄和闫玉亮抓在了一组,冯己如跟了蔡飏,而蔡飏也果真要走了颂类试题,裴钧便也送佛送到西,选了风类,就和闫玉亮与另两人一道入厢房了。
    因有裴钧,风组试题第二日落日前就全然落就,待上交给了中书令派来的人,另两人就各自看起了闲书来,裴钧却凭记忆在前厅地柜里翻出一副象棋来,因记着闫玉亮棋艺精湛,便拉了他坐到院中晒着太阳,一边下棋,一边回忆起当年考学。
    “想当年啊,”闫玉亮先走了个兵,坐石凳上支着膝盖,“咱们都是一齐坐了学监的车去考场,偏生你不一样。上车前你师父忽然驱车跟出来,叫了你去他车上坐——那架势,就像天降大任似的,一路亲自送你进了考场,搞得我们几个当年真以为你能进三甲的,结果放榜却见你只在进士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哎,师兄你就别说了,那时候张岭可把我骂得呀……”裴钧移棋与他应对几手,想起当年放榜后与张岭的大吵,当中字句隔了岁月,虽已确然在记忆中模糊了,可大概能记得是:“我当初原不想做官的,只想进个翰林,他就骂我浪费根骨、不求上进,又罚我在他家面壁。我一生气,就跑了,往后不就和他冷下了么。”
    闫玉亮行了个炮,把他的马给吃了一匹:“哪知道后来你出翰林出得比谁都快。你当年就是矫情。”
    裴钧听了只是笑,目光看向被他拿走的马,轻叹一声。
    “说到翰林。”闫玉亮想起另事,“你那姓钱的学生不也参科——”
    “他还不是我学生。”裴钧纠正。
    “嗐,那迟早的事儿。”闫玉亮随口说完,见裴钧又要开口,便赶忙按住他,“行了行了,我的意思是想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安排他职位?翰林的缺可紧俏得很哪,你若要放他进去就得先告诉我,我好同孙院判提前知会一声。”
    裴钧啧声摇头:“钱生和我当年不一样。他想做的是官,进什么翰林哪。”
    ——入翰林虽也是为人臣子,但和入班为臣的为人臣子却是绝然不同的。
    在翰林,人可以接触到朝廷的方方面面,可以接触到人脉、为朝中琐事撰写公文、大事小事都要参议,可却也仅到此为止了。那些人脉,待在翰林是用不上的,撰写的公文也是为别人歌功颂德,参议了,又没有票议权,只是张着嘴能说话罢了。故而,有人入翰林只当是个驿站,出来后货物满身再往四处高升,可有人在翰林待下便是一辈子,也从未觉得憋屈。这有时并不一定是际遇不同,而只是追求不一,可从前的张岭,只觉得裴钧这“不一”是种懦弱和逃避,从不过问是否为本能。
    不过裴钧眼下回想,实则当年吵得那般厉害,他从未承认过张岭说的大半真是实话,而如今当他也面对后来学子的求索了,当他也正式考虑起钱海清想要做官的意愿了,才终于明白——原来敢做官当事儿的人,都是有勇猛的。
    这样的人,不会甘于待在那安乐窝里日日替圣贤拾鞋。
    他笑了笑,行了棋,看向闫玉亮,“师兄,下月第一场朝会就是订立新政细则,我打算上谏,让朝廷新设个缉盐司,到时候把钱海清放进去。钱海清是江南人,父亲是当地有名望的药商,人脉与物力皆有其用处,不可枉费。”
    “缉盐司?这是专在盐业里头插一手了?”闫玉亮咂摸一番,点头,“我看行。这两年盐市不太平,要是咱们能往南方找条什么路子混一混官盐私盐,指不定能捞些油水。等你那学生——”
    “还不是我学生。”裴钧再度好笑纠正他。
    “等那钱生,”闫玉亮摆手改口道,“等他撅了唐家,九府提督的漕运也空出来,正好咱们就联名将它给裁了,职务都过给你京兆司去,这岂非运什么扣什么都可便宜行事?”说到这儿,他胳膊肘撞裴钧一下,“可这事儿,难道京兆府尹晋王爷就不分一杯——”
    “将军!”裴钧忽而大叫一声,一个炮就炸在闫玉亮将门里,哈哈笑道:“哎嗐,师兄!叫你胡思乱想,这可算输给我一回了。”
    闫玉亮一愣,瞪眼看向棋盘上,猛地一巴掌就打在裴钧胳膊上:“他娘的,耍诈么你!你怎么能赢得过我!”
    闫玉亮这人,生平唯独爱棋,镇日闲下无事,不是指教他一双儿女学问,就是刻苦钻研各类棋谱。搁在二十来岁的时候,裴钧是确然赢不过闫玉亮的,前世算是输了一辈子,如今竟能重活一次、赢他一把,真是别提多舒坦,直抚胸大笑:“都是师兄教得好,教得好,我这是名师出高徒了。来来来,再摆一局。”
    这么着,就把闫玉亮方才那话头给绕过去了,哄着气呼呼的闫玉亮再来输他一场。
    就这般被关在禁苑中下棋看书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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