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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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点中了会试,可切题切得太含糊,约摸是平日听的学都听去八边山上了,便还是别上殿试丢人现眼为好,省得糟蹋了名声。
    蒋侍郎听来,固有失望,可顿过一时寻摸一番,却倒也知足,便向裴钧聊表几句忠心,就抱拳走了。
    蒋侍郎和兵部的走后,闫玉亮心烦地扶出了喝昏头的方明珏,不耐地嘟囔一句:“咱真要让蒋老替了沈老那位子?”
    裴钧寻常道:“蒋老虽油,却贵在慎重。眼下咱们是最忌讳新人的,能老人新用的地儿,就还是别想着换了。”
    他同闫玉亮一道扶了方明珏往外,月影在他们三人足下投成了斑驳纠缠的影。待跨过了院门的雕花木槛,他扛着方明珏一边儿胳膊,兀地扭头,问另边儿的闫玉亮:“师兄,那么多年了,实则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就能信得过我?”
    闫玉亮哼声笑了笑,把方明珏搡上了车道:“大约是因为我儿子管你叫干爹罢。”
    摔上车的方明珏叫唤一声,还喃喃说要去沈府看看。闫玉亮捂了他嘴把他塞进帘子里,低骂了两句,掸掸袖子恶叹一声,才继续向裴钧道:
    “八年前我媳妇儿难产那回……你还记得么?那时候咱还在翰林,我往官中四处活络关系,早将自个儿的钱用空了,还贴了我爹做举人攒下的家底儿,实话说,我是守着我媳妇儿在床上疼晕过去,都伸不直胳膊请个好大夫了,便只好大半夜着人奔到你府上借钱。岂知借钱的人出去没半时辰,竟领着你赶回来了。你还揪了四个太医一道儿来,指着屋子让他们赶紧给我媳妇儿接生,这才算是救了我妻儿两条人命。也是后来,我才听小明珏儿说,你是拿了宫里赐给你娘的诰命银牌去太医院叫的人。那银牌是宫里当年瞧见你娘身上不好,特赏给你娘使的,要是怪罪你胡乱用到了我媳妇儿身上,我是真不敢想……”
    “后来不也没事儿么?”裴钧打断他,“宫里惯来是赏下东西就不管了,哪儿有功夫来怪罪我?师兄,这些小事儿就别提了,都是该的。”
    “这从来不是该的。”闫玉亮无奈地回眼看向他,叹了口气,“如今我儿子八岁大了,能跑能跳,媳妇儿又给我添了闺女,长得水灵……真说起来,这三条命都该是拜你当年肯施援手才有。所以后来……朝野上下总传你谏言都是害人敛财的,我从来不信。我知道他们都是胡吹。子羽,你可是救了我一家子。”
    闫玉亮这两番话中毫无一个“恩”字、“谢”字,可徐徐讲来,那知恩答谢的意思却可填山海。
    裴钧从没想过闫玉亮多年记着的,竟只是他少不更事时候做下的这么件小事儿,这话他前世也根本没从闫玉亮嘴里挖出来过,要是闫玉亮不提,他许都不会特意想起来,更别说是受闫玉亮这一谢了。
    他目送闫玉亮上车启了程,瞧着车马哒哒往南边儿跑去,双眼几度扑闪间,恍似再见前世牢门里火光映血——闫玉亮和方明珏备并排吊在他对面,身上的皮肉难有一块儿是好的,脸也都青肿了,眼里遍布红丝。
    那时审官在昏暗的讯台上阴声问:“库银在哪儿?”
    没人说话。室中猛起三声鞭响。
    审官不耐烦了:“还不说?那就上烙铁——”
    “我说……我说!”
    是闫玉亮忽而挣扎起来,沙哑地出声了。
    他双目瞪着对面的裴钧,浮肿的脸上挂着强忍却难止的泪,几度哽咽,才蔫声道:“别……别用刑了,别打了……我、我说,我来说……”
    片刻的含恨闭目后,他半阖着眼睑,抖着唇颌道:“库银出京后……是往南走的,都混在粮草堆里,明着是要送去前线的,实则……却是裴子羽算好了分船的渡口,要偷天换日与我们平分。这银子,合着原该是八份儿——”
    哗!
    他对面的裴钧忽而令铁索大动,拼命挣扎着死死瞪向他,却苦于哑口,欲言而不能言,任凭睚眦欲裂,却依旧止不住闫玉亮接着说下去:
    “银子分八份儿,还能剩个多少……况这国库,本就没几个子儿。”闫玉亮身上因鞭伤疼得一颤,面上却竟松快似地冷笑一声,“裴子羽……多年如此假作大方,把谁都要诓进去替他谋事儿,可此事若成,他银子虽少得,万担粮草却最终还是归他,到底是比我们多得——但这事儿里出人出力的是我!是我吏部的闫玉亮。铺人铺路走关系的是我,裴子羽他娘的不过三言两语就要分大头去,他凭什么?”
    哗!哗——
    裴钧卖力挣动铁索只换来另两声鞭笞,咬牙哑呼着,瞪向闫玉亮的眼睛又恨又泪,忍痛呜叫两声,闫玉亮只作未曾听见,下刻转目看向他,却似超脱般一笑,啐出口血道:“裴钧,你当你聪明一辈子?啊?要不是你折在龙床上,那几百万两库银就是我的!是我的——”
    “哥哥哎!”
    一声轻呼打断裴钧所想,他猛一回头,只见是梅林玉已伴着曹鸾走出来。
    第70章 其罪四十八 · 讳隐(三)
    裴钧赶忙抬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眼角,向曹鸾道:“你们不再坐会儿?好容易聚在一处,我还有事儿想同你们另说。”
    曹鸾身形稍稍一顿:“还有事儿?”说着看向身后的黑衣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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