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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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幼豹狐疑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可能是人类某种阴谋,可他实在太饿了,便不管不顾地走了进来。
    即使是只幼小的雪豹,他的脚掌也已经十分厚实,进来时悄无声息。
    走到桌边时那人没反应,到床边时也没反应。
    豹崽勾着尾巴梢跃上床榻,收起爪子尖,在那人膝盖上挠了一下。
    对方漆黑的眼珠子干涩地转了一下,落在他身上:小羽?
    幼崽猛地后跳两步,冲他呲了呲牙。
    但对方的袖子并没有抬起来,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幼豹虽然听不懂那人说的话,但情感是可以感知到的。他看见那人露出一种十分荒芜的表情,悲伤的情绪像粘稠的沼泽地,要将幼崽也吞进去。
    他觉得这人突然像是林子中那棵行将就木的老树,轻轻一挠就有干枯的树皮掉下来,内里是腐朽的空洞,一定活不过雪停后的春天了。
    幼豹向人膝边凑了凑,轻轻叫了一声,对方没有说话。
    他小心翼翼舔了舔那人搭在膝头的手指,跟外面的积雪一个味道。
    幼豹歪头打量对方,而后破天荒地跳进他怀里,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掌。
    一滴带着温度的雨点滴在幼豹鼻尖,猝不及防将他吓得蹦了起来。
    一双手如天神降临般接住了他,以一种熟练的姿态按在他耸起的背脊上。
    幼豹第一次觉得人类的抚摸还不错,下意识抬起了头。
    他看见一双云雾缭绕的眼睛,但是看不懂眼神中藏着的含义。
    这天晚上岑殊做了个梦。
    他梦到那天的情形,是煌煌的金光下,薛羽以他最不喜欢的方式消散了。
    就像当年被岑殊打散的夜明珠、打碎的那堆雪一样散了漫天,遍寻不见。
    向少年人蜂拥裹缠的不是扭成股的功德金线,而是岑殊的手。
    可对方就像是指缝间抓不住的细沙,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岑殊走入那条他再未进入过的甬道,星屑一般的夜明珠大片大片镶在墙上,在漆黑无垠的隧道中,好像人正立足于星河之上,非常漂亮。
    岑殊想到其实小徒弟之后也没来过这里,他对他撒过许多类似的谎话,而他们还没有算账只是其中之一。
    一阵无根而生的微风吹进了隧道,墙面如倒映着星河的水面涟漪般抖动起来。
    所有的星尘一粒一粒地浮出水面,从四面八方朝岑殊卷了过来。
    那些光点在岑殊意识海中划出稠密而复杂的路线,非常非常缓慢地凝聚成拇指大的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银河熄灭,所有星星消失了。
    岑殊抬起手,让那颗小小的夜明珠落进他的手心。
    内里亿万道伤痕和缝隙让它的光芒模糊而晦暗,像一轮阴雨后的毛月亮,在岑殊手掌中升了起来。
    岑殊想起其实自己也说了一个谎,他还没来得及赔给小徒弟一只夜明珠。
    某种莫名的力量忽地击中了他,岑殊的意识有一瞬的空白。
    什么夜明珠?
    他要送给谁?
    岑殊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不能忘记!岑殊用力警告自己。
    唯有我不能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懒得写但是我给大家描述一下岑殊消失的一天都去做了什么。
    岑殊:我老婆呢!你们有没有见过我老婆!
    路人甲:你老婆是哪个
    路人乙:醒醒,你没有老婆
    路人丙:好好一个人,怎么开始做梦了呢
    只有岑殊被迫害的世界达成
    第122章 122
    再后来岑殊又去了一趟十沙雪域碑林。
    头顶是高悬的天幕,脚下是杲杲沙海,几日前世间混沌之气由此处蔓延蓬发。
    岑殊立于醺人的暑风里,闭着眼睛静静梳理长空之中活泼的清浊二气,从中抽丝剥茧着可能存在的意识碎片。
    神识像一张大网,向四面八方细细密密铺陈而去。
    岑殊探见云层裹挟着大雨、虫蚁在细沙中翻起浪花、山脊托起薄雾、飞鸟投入密林
    他探见浩浩天地之间生机勃勃的万物,却唯独找不到一个人。
    翻手星河亦悬停在岑殊掌下,微莹的经纬线向无限远处延伸,黑白棋子欲无声落向交点,还未触到便化为点点碎光,暗淡而去。
    岑殊不敢去卜问天机,问天地山河间到底还有没有他。
    好似如果不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岑殊就能一次又一次地寻找下去。
    记忆的忽然陷落没有什么规律,岑殊渐渐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回忆自己刚刚忘记了什么。
    一时之间仿若只剩下岑殊这一条漏网之鱼,就好像只要他不记得了,世间就从没有出现过薛羽这个人。
    雪麒从雪山脚下的林子里被岑殊唤了回来,大雪豹尾巴圈着自己的四爪惴惴不安地坐在大殿。
    他试探问道:主人不是说勿让我逼着小儿,要顺其自然?
    岑殊不答,只是吩咐:从今日起他便跟着你修炼,直至修出人形。
    愈快愈好。他顿了顿,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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