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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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从来都知道她的通透聪慧,万事都不隐瞒她,但也素不愿她为这样的事揪心。
    他不动声色地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她斟了一盏暖茶。
    清甜的茶汤入了口,温热的瓷壁贴着手指,处处都让容晚初觉得妥帖而舒畅。
    她平复了心情,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殷长阑道:“你从前同她相处得好?”
    容晚初微微怔了一怔,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侍女玛瑙,而是贤妃甄六姑娘:“我从前在闺阁中时,不大同人交际。与甄姐、甄氏,竟也算是比旁人都熟稔些的了。”
    说到顺口处,仍然先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甄姐姐”出来。
    人物俱非,她神色间不免生出些慨然。
    殷长阑抚了抚她的鬓发,温声道:“她心思太沉,我私心里盼你往后少同她来往些。”
    容晚初不由得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道了一声“好”,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殷长阑,道:“你……准备留下她?”
    “既然她宁可自断根须,也要跳出/水面上来,”殷长阑轻描淡写地道:“留着她一命又有何妨。”
    可是她险些害死了他。
    容晚初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下来。
    她无声的表态落在殷长阑眼睛里,他刹那间就领会了她的心意。
    殷长阑的心里软成了一团。
    他的阿晚,从来看不得他受一点点的委屈。
    他笑着唤她道:“阿晚!”
    容晚初不甘不愿地撩起眼睫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住了他,就露出薄薄的嗔恼来。
    殷长阑温声道:“甄闵夷在甄家一人独大,甄从瞻志大才疏,被甄闵夷压制多年,京官、外任资历都浅薄,能力也十分的有限。”
    甄从瞻,就是甄漪澜的父亲,甄家二爷甄忋。
    吏曹之事,容晚初自然没有殷长阑更清楚。
    她认真地听着,就微微地点了点头。
    殷长阑道:“弑君谋大逆,规反天常,悖逆人理,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绝无有免之者。”
    “甄氏想把甄从瞻摘出去,因此求于我。我听了她的话,应了她的所请,剩下的事还要看甄氏自己。”
    “倘若她给了群臣一个足够的理由,让甄闵夷自己死在自己的手上。”殷长阑看着容晚初不掩担忧的神色,含笑道:“一个甄从瞻而已,甄党认的是参知政事、脑子里装着天下吏曹的甄闵夷,同甄家一个废物又有什么相干?”
    他道:“我只望能早些给我的阿晚一个八方来朝、清平盛世,甄氏和她的父兄,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辈,阿晚,我不会因此觉得委屈。”
    他神色泰然,面上微微含笑,眉宇间一派轩朗萧疏,容晚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难以掩饰的怜惜之外,又生出无边说不出的欢喜来。
    -
    无论庙堂之中有怎样汹涌的暗流,大朝会上西番人的使节以“献瑞”之名进上雪狻猊,猛兽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狂,险些啖伤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了。
    朝中为如何处置心怀不臣的西番蛮夷而又吵成了一团。
    容玄明的继夫人戚氏又向宫中递了一遍帖子。
    算上年前的两回,这已经是戚氏第三次求见容晚初了。
    阿敏捏着梅花落的斜纹纸笺,不由得有些犯愁。
    阿讷从她身边走了两趟,见她始终都出着神,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来往,就有些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
    阿敏被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抱怨道:“人吓人,吓死人。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没有个响动。”
    阿讷倒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抱着雪貂阿琼的手都不由得一松,小东西两条前爪抱着她的衣袖“吱吱”地叫了两声,潞绸的衣料就被轻易地勾开了,发出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
    侍女回过神来,连忙把怀中的小祖宗重新拢稳了,莫名其妙地看了阿敏一眼,道:“我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过了好几趟了,倒是你,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心里琢磨什么呢?”
    阿敏知道是自己出神,不免有些脸红,强撑着没有露出来,目光落在手上,又叹了口气,就把帖子亮在了阿讷的眼前,道:“戚夫人又来求见娘娘。”
    阿讷道:“既然正经递了帖子,你也只管给娘娘看一眼罢了。倒在这里长吁短叹起来。”
    阿敏微微皱了眉,道:“你懂个什么。”
    容家如今容婴、容玄渡和容缜都在京中,容婴是奉了容玄明的命令,年前回京来讨要平柳州所需的粮草辎重的——阿敏想起容府中的故旧悄悄传到她手里的消息,再和着跟在容晚初身边的所闻所知,不由得心中暗暗地担忧。
    容缜想要替容婴到柳州去。
    横竖不过是押解军需,容玄明最初打算带上的也是容缜——是容缜当时不想出京而拒绝了而已。
    倘若是平常,容缜想去柳州就去,容婴留在京里,总比到京外刁山险水的地方去要好。
    可是如今……
    阿敏叹了口气。
    她道:“我只怕戚夫人看不懂眼色,惹了娘娘生气。”
    阿讷只觉得她今日实在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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