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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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他往左边走,姜雪宁便往左边站;
    他往右边走,姜雪宁便往右边站。
    无论如何都正正好把他堵住。
    张遮于是知道她又起捉弄之心,原就寡淡冷刻的面上越发没了表情,瞥见她弯着粉唇似笑非笑地看自己时,更觉一股烦乱冒了出来。
    他道:“下官有事在身,娘娘容让。”
    姜雪宁摆手叫宫人都避得远远的,偏挡住他路,瞧着他那道冷峻的眉,竟执着那枝绿梅,抬起他削尖的下颌来,打量他这张脸,语藏戏弄:“张大人脾气又臭又硬,可这眉生得却是好看。倘若本宫偏是不让你过呢?”
    这般言行哪里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张遮终于拂开了她,肃然了一张脸,冷冰冰地道:“娘娘乃是一国之母,位极坤宁,行止当有其度,事圣上是夫亦是君。如此轻佻之言,恐惹朝野非议。”
    姜雪宁仿佛没料着他竟会说话。
    先是怔了一怔,随即才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似的,拍手道:“还当你是个锯嘴的闷葫芦,为难你许多回以为你修炼成了谢居安第二,正觉没趣。不成想也有压不住火气的时候嘛!”
    张遮不为所动,只道:“娘娘如此,置圣上于何地,置下臣于何地,又置礼义廉耻于何地?”
    他头回在避暑山庄见到姜雪宁时,便是这般。
    岂料姜雪宁听了此言,方才玩笑般的神情虽然没变,眸底却压了一分戾气,反让她一张脸艳色倍增,走到他面前,几乎脚尖抵着他脚尖,一扯唇角:“谁叫本宫头回见了,就属意于张大人呢?”
    这般的话,本该是缠绵缱绻的情话,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轻浮乖戾,暗地是十分的尖刻嘲讽!
    那一刻张遮的忍耐到了十分。
    他知对方戏弄自己,退了一步垂眸道:“下官立身正,不惧流言;娘娘之言行,却未必不惮蜚语。朝野非议,恐非您所乐见,还请娘娘慎重。”
    低垂的目光,只能看见姜雪宁那绣着凤尾的一片衣角。
    有片刻的安静。
    然后接着便是几瓣绿梅进入视线,竟是姜雪宁那一枝绿梅点在了他的眼角。随着他轻一抬眸,那细瘦的枝条末端有微冷的尖锐木刺,在他眼角划了极淡极细的一道血痕。
    疼痛十分隐微,却切实存在。
    姜雪宁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打量他道:“张大人恪守礼义,素性忍耐,怎的今日被本宫随口几句胡言一激,就沉不住气呢?”
    张遮没有说话。
    姜雪宁的梅枝没有收回,仍旧点在他眼角,目光也则移到他冷峻沉默的眼中,探究地看了许久,唇边忽绽开了一抹笑,仿佛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般,竟问:“你在嫉妒?”
    那一刻,张遮的忍耐仿佛达到了极限,径直拂袖而去。
    姜雪宁在他身后笑弯了腰。
    回到自己府邸,他自当姜雪宁乃是与往日一般胡言乱语来搅扰他心神,翻了卷宗来看,可脑海里那荒谬的两个字竟挥之不去。姜雪宁暗中支持周寅之,周寅之却是朝中一大祸患,他又怎会被色相所迷,甚至心生嫉妒?
    不过是她故意言语辱他。
    可他把卷宗翻过一页一页,却连半条线索都未理出。
    孤灯一盏照彻长夜,脑海里浮现出的竟是那薄了色泽的口脂,染在帝王指甲上的樱粉。
    张遮头一回恨起自己弥无巨细的洞察之能。
    便有那一点细碎的蛛丝马迹,也能叫他窥知冰山的一角,竟惹得心浮气躁,再看不下去一字,只想:天底下怎有这样坏的女子?
    然而许久许久以后,他身陷囹圄,透过那小小一方铁窗朝着云外望时,旁的坏竟都忘光了,反而总想起那一天她含着戏谑而尖刻的笑,同他说的那句戏言——
    谁叫本宫头回见了,就属意于张大人呢?
    那时戏谑与尖刻,戾气与嘲讽,都从回忆里的那张面容上褪去,只余下清风灵动,雪梅淡绿。
    她作弄过他,也曾恳求于他;
    她挤兑过他,也曾展露过偶尔的柔软。
    她拉拽着他进了旋涡,可最终贪生怕死的人,也将那一条命舍了偿还给他……
    而此时此刻,隔了两世,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再总是戏谑地唤他“张大人”,而是异常认真地喊他“张遮”,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属意于他。
    这一世她不是皇后,他不是臣子。
    他们本该在一起的。
    张遮整个人都好似被运命的钝刀割成了两半,一半的他显露在外,冰冷而理智;一半的他沉沦地狱,惨怛无望。
    恍惚又是通州上清观那日。
    这一世的谢危一身道袍猎猎,立在嶙峋的山岩上,问他:“你也属意于她吗?”
    他停步,沉默了良久,一字一句道:“我爱重她。”
    那真是他这两世最坦荡的一刻,甚至抛去了所有的负累,得到了一种全然的释放。
    可谢危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只笑了一声,仿佛很好奇地问:“那真是奇怪。谢某怎觉张大人对着旁人,反倒比对着心上人更坦诚些呢?”
    他久久地立在那处,同谢危对视。
    谢危却轻嗤一声,对他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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