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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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凡是兄长,大多都喜欢或是出于夸耀、或是出于爱护的目的,向比自己年纪小的幼弟炫耀自己的见识、传授自己的经验吧。
    这凡人都无法免俗的虚荣心,自然也毫不例外地存在于太宰治心里,他接着津岛怜央的话抛出了话题,引着津岛怜央继续向下问,怜央知道哥哥的工作是什么吗?
    什么什么?津岛怜央自然善解人意地接了话。
    黑手党哦,电视剧里那种纹身喝酒抽烟的黑手党,会凶神恶煞地拿着砍刀和枪在大街上火拼的那种,怕不怕?
    太宰治没有对津岛怜央隐藏自己的污浊跟肮脏,说到底,他们从初见开始就成为了背负着罪恶的共犯,在选择踏入那一片血色和肉糜交织的地狱,选择藏匿尸体、藏匿罪恶的时候,他们就将彼此最不堪、最腌臜、最丑陋的模样展露在对方面前了。
    没什么好隐藏的,没什么好畏惧的,也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只需要坦荡地、真诚地将自己展露在对方面前就可以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是绝对会被理解、绝对会被包容、绝对会被宽恕的,即便所有人都在呵斥他们,怒骂他们的残忍和冷漠,因为恐惧而远离他们,也会有双生的兄弟无言地坚定站在彼此身边,还未出生时就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命运就是他们天然的立场。
    不怕。
    津岛怜央说道,神情轻松又明朗,他晃荡着跟太宰治牵在一起的手,搅弄着平静的晚风,指隙里穿过丝缕微凉的空气,目光是遥遥投向远处的。
    反正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他说着,语调笃定又毫不动摇。
    或许是因为津岛怜央总是轻而易举地交付给他人的信赖,或许是因为津岛怜央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没有负面情绪的特性。
    总而言之,在听见了津岛怜央的话语的这时候,太宰治的心中反倒升起了些微妙的感触,他想,从前你全身心信赖着的那些人,最后也不同样毫不犹豫地伤害你了吗?
    出于一种古怪又阴暗的好奇心,他有些刨根究底般执拗追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伤害了怜央呢?他说,并不是吓唬一下那样的开玩笑,是真实的,会导致怜央死亡的伤害。
    诶?
    津岛怜央被问住了,他又困惑地蹙起细细的眉毛,纠结地想着这件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样想。
    可心中始终是空荡荡的一片,像一片空白的试题答案般,没有半点可供参考的价值。
    他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回答着哥哥提出来的为难问题,如果哥哥真的想要杀掉的话,就杀掉好了啊。
    津岛怜央是近乎天真般说出这句话的,即便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既不理解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价值,也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跟怜央所说的话矛盾了吗?太宰治轻声问道。
    怎么会矛盾呢?津岛怜央是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又笑着说,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是我自己这样自顾自地擅自相信着、擅自坚持着的想法,跟哥哥想要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津岛怜央像是个没有[自我]概念的孩子。
    他事事讨好着他人,会主动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他人的背叛,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认识事物的改变,即使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和唯一朋友的教导,脑中朦胧地出现了自私的理念,但显而易见的只是一个简单又稚嫩的雏形罢了,他只不过开始会给要讨好的人进行排序了。
    要首先满足哥哥的愿望,其次是绘里奈,第三是亚路嘉,然后是无差别的其他所有人。
    他没将自己放进这个名单之中。
    即便早已经预料到了,但从津岛怜央的口中听见了与自己想象中相同的回答时,太宰治还是沉默了一瞬,在片刻之后,又轻轻地如同呼吸般微叹了一口气。
    怜央是个在人格上存在着缺陷的孩子。
    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不是因为觉得他虚假的像个不存在的人,也不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缺陷,只是因为这样毫无防备的信赖心、这样毫无差别的讨好给津岛怜央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或许这是为了让津岛怜央在幼年的那座死寂又冷漠的宅院之中,在那一件只有六叠大小、阴暗又潮湿的房间之中挣扎地活下去,才会诞生的保护机制,但在脱离了那个古板又落后的家之后,这个曾经的保护机制就变成了刺向津岛怜央的尖刺,只让他被他人的欲念、他人的私心驱使着行动,在其中饱受伤害而已。
    但是若要让津岛怜央改变,就必然会让绘里奈遭受伤害。
    要让绘里奈归还津岛怜央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在剥夺她诞生的根基、剥夺她生存必需的氧气、剥夺在她体内涓涓循环的血液一般。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太宰治只能尽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津岛怜央,像是保护患了病、感知不到疼痛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他周围所有的动静。
    他摸了摸津岛怜央柔顺的头发,不再为难他了,将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之上。
    怜央知道黑手党平时是做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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