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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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甥俩干了一杯。
    还有人欲再敬谢玉璋,皇帝却起身了:“不胜酒力,众卿随意。”
    有皇帝在,众人都束手束脚,皇帝先退下,让臣子们自得其乐,是体恤臣子。
    众人站起恭送。
    皇帝又勉励了新封的永宁公主两句,都是官样文章,无甚新意,而后先退了席。
    一般来说,宴席还可以继续一段时间,但谢玉璋知道有自己一个女子在,这些男人们也放不开。待皇帝走后,她稍待了片刻,也起身告退了。
    杨长源说:“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明日去接你。”
    谢玉璋向重臣们微微福身,先离开了。
    自有內侍引着她走,走了几步,便发现不是离宫的路。
    谢玉璋脚步微顿,随即跟上。
    待到了一处暖阁前,看到门前守着的是福春,心中便明白了。
    福春打开门,躬身。谢玉璋迈步走了进去。
    外间里没有人。谢玉璋推开槅扇,走入了内间。
    内间的窗户上镶嵌着半透明的琉璃,光线比旁的屋子更明亮。
    李固一身常服,立在那光线里。他的肩膀似乎比从前更宽,腰身却几无变化。
    他闻声转过身,目光投过来。
    这一日从觐见到赐宴,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行程,直到了现在,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单独见上一面。
    谢玉璋的脚步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亦无声地凝视她。
    他是谁呢?谢玉璋凝望片刻,恍然——是皇帝呀。
    皇帝在这里私会她,又在期盼什么呢?
    谢玉璋便扑进了皇帝的怀里。
    这一刻,仿佛那个识大体、明大义、有大功的和亲公主全不见了。李固软玉温香地接到的,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郎。
    他顿了顿,将她紧紧抱住。
    “玉璋,别哭。”
    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在心中默念过多少次,今日,终于可以喊出口了。
    她却揪紧他的衣裳,将脸埋在他怀里,呜咽说:“我就哭最后一回,最后一回!”
    最后一回……
    那么从前,哭过多少次?谁让她哭,可有人在一旁安慰她?
    那时,他离她已经那么近了,就那么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将她接回来。如果那时候将她带回中原,后来那些苦,她便都不必受了。
    可……
    以色侍人——想起这四个字,李固心如刀绞,深恨自己那时的无力。
    李勇被她派作密使,他拉着李勇问了很多。
    她和阿史那乌维之间的事,李勇一个糙汉也并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可汗宠爱殿下”。
    她没有孩子,真是万幸。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草原,没有后顾之忧。
    “别哭。”他吻着她鸦青秀发,“已经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谢玉璋放声大哭。
    这哭却不全是假的,她辛苦八年,终于改变了这一世的人生,这中间种种,的确是值得哭一场的。
    直哭得酒意都泛了上来,头都发昏。她脚下一软,李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谢玉璋却扭身推开了他。
    李固怀中乍然一空,那柔弱无骨的手也从他的手中抽离。
    谢玉璋再转回身,已经用帕子拭干了泪痕。只那眼角鼻尖还都红红,嘴唇哭得微肿,红润润的泛着光泽。
    李固的目光才盯在那唇上,谢玉璋已经福身一礼:“永宁失仪,请陛下恕罪。”
    刚才把一切苦难疼痛都哭出来的柔弱女郎被她收敛了起来,此时,她又是大殿之上那个进退有度、应对得体的谢玉璋了。
    李固薄唇微抿,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托起,低声道:“不必。”
    又道:“坐着说话。”
    这间暖阁临水,夏日里将槅扇拆掉,凉爽;冬日里烧上地龙,阳光透过琉璃窗洒进来,温暖。
    内间里有一张大坐榻,谢玉璋和李固上榻,相对而坐。
    李固提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她:“润润喉咙。”
    谢玉璋哭得声音有些喑哑,接过杯子啜了一口。茶是预先煎好的,没有姜葱红枣的味道,只有淡淡的咸味。
    谢玉璋握着茶杯道:“听说如今云京都不煮茶粥了,全是这般煎茶。”
    她感叹:“我离开太久,现在流行什么,全不知道了。”
    李固道:“习惯一阵子,很快便会都知道了。”
    谢玉璋“嗯”了一声,屋中随后一阵安静。
    过了片刻,谢玉璋摩挲着温润的茶杯,缓缓对李固道:“那年在漠北,我听到消息,是你平了北方,在云京登基。我便知道……中原于我,是可回的。从那时起,我在草原所做的一切,都以‘回来’为最终目的。”
    李固凝视着她。
    眉如翠羽,肤如白雪。
    窗上镶嵌的琉璃尽量的打磨平了,但琉璃本身便有稠浓厚度的不均匀,便将洒进来的阳光折射成了几道细细的色彩,投在了她一侧的脸颊上。映得那肌理细腻,红唇殷殷,更添丽色。
    谢玉璋抬起头,道:“我在草原上做了很多事,有些是我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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