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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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坚持得下去的,否则光是那些杀人的戾气积攒到心底,都能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了。
    这一点,李固深深地懂。
    他听着谢玉璋娓娓讲述她府里的事,嘉佑学骑马,丫丫牛牛淘气……都是些平时他根本不会关注的生活琐事,被她讲出来就变得很有意思,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看着她一双雪白的手捏着银勺将盐轻轻洒入沸水里。动作轻柔,指如兰花。
    李固在吃喝方面并不讲究,尤其是喝茶,常作牛饮。这是他们西北将领颇为云京文人所笑的一点。
    即便是紫宸宫里,李固也是令內侍直接将茶煎好,他自己酌量加盐,牛饮而尽,只为解渴。
    可谢玉璋一月三旬皆要来他这里,被他扣在紫宸殿里。两个人总不能大眼瞪小眼,总得找话说,找事做。谢玉璋便叫內侍备了茶具,她亲自给李固煎茶。
    水滚了起来,第二沸。谢玉璋用勺子舀出一勺沸水,置于一旁。用竹夹搅动沸水,轻轻添入茶末。
    她的手指纤细秀美,无论是握竹夹,还是捏银勺,都赏心悦目。李固很喜欢看她烹茶。
    第三沸了,谢玉璋把刚才那一勺水倒了回去,开水停沸,生成了泡沫。谢玉璋去掉水膜,将茶分了两盏。她伸出手去拿茶盏。
    一缕秀发从鬓边垂落。
    李固一直凝视着她,看到那一缕碎发,便伸出手去。
    谢玉璋端起茶盏抬头的时候,李固的手刚好伸到了她脸颊边,谢玉璋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凝滞,但其实只是两个人的手都停在那里。
    那只手分明就是在她死前想要挑起帐幔的那一只,那茧子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眼前的这个皇帝,却再不是那个只会杵在路中央的男人了。
    李固的手在顿了一瞬后,继续向前,将那一缕碎发给她别到了耳后。随即,他便收回了手,并没有碰触她的脸颊或肌肤。
    但谢玉璋明白,李固已经明白划下道来——他和她之间怎么相处,以后是他说了算。
    他的确是个君子,不会强迫她,但却也容不得谢玉璋再拿捏他了。
    谢玉璋的手也只顿了一瞬,在李固收手的时候便将那盏茶放到了他面前,微笑:“陛下,趁热的时候,茶汤最咸香,茶末最柔嫩。”
    李固看着她面不改色的微笑,“嗯”了一声,端起茶盏。
    心中,微微地失落。
    谢玉璋骑着马回到公主府,门子上的人迎上来,禀报道:”殿下,袁令被京兆府唤去了。”
    谢玉璋微讶:“京兆府?”
    仆人道:“是,说是有桩案子涉及到咱们公主府了,请袁令过去询问。”
    谢玉璋道:“他带人了吗?”
    仆人道:“殿下放心,袁令特意带了八个护卫。”这是他们在漠北养成的习惯,有事必得有人,必得有刀。
    谢玉璋放下心来:“那就行。”
    在府里等了一个时辰,袁聿回来了。
    谢玉璋问:“怎么回事?”
    袁聿道:“殿下可还记得秋娘。”
    那个时候大家准备回中原,有聪明的邻居带了秋娘到公主大帐前求助。秋娘那额头一片血,是在爹娘毡房外磕头磕得。磕出了血,她的生身父母也不肯将二十头羊的聘礼还给婆家,将她换回来。
    她嫁的是胡人,若父母不换,此生就要留在漠北了。
    谢玉璋当时站在大帐的台阶上,气得手脚都发凉。
    后来一纸契约书按了红手印,秋娘从此成了谢玉璋的人。
    谢玉璋问:“她不是在庄子上吗?”
    秋娘已经十九了,年纪大了,又没受过训导,谢玉璋身边没她的位置。好在她十分勤劳能干,回来的路上,袁聿安排她去照顾那些伤兵。她十分尽心尽力,袁聿看在眼里,到了云京后,把她安置在了庄子上。
    袁聿答道:“秋娘被她爹娘卖了。”
    谢玉璋勃然大怒!
    “什么狗东西,敢卖我的人!”她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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