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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火坐在副驾驶,眼泪已经停了,只看表情会觉得她刚刚没遇过沉诚,但她身上沾了沉诚的味道,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平静。
    粟和从开上车就一直在骂,以前在多伦多的时候他骂人就是一套一套的,还带着地方口音。
    他父亲是曼尼托巴人,省份紧邻明尼苏达州,说话腔调就有点美式,粟和、粟敌两兄弟说母语时,温火总有听不明白的时候。
    她听着粟和骂,突然想起了粟敌,“你要在中国待多久?”
    粟和收起一半情绪:“看红姐吧。”
    “那你不是很久都不能去看粟敌?”
    粟和顿时出现一些跟他平时的展现大相径庭的微小表情,“你也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温火扭头看向窗外。
    粟和不跟她聊粟敌,接着说:“你希望我跟红姐说,我们遇到沉诚的事吗?”
    “不希望。”
    “我也想答应你,但她一看我,我什么都会对她说。”
    温火把脸转回来,看着粟和的侧脸。他说这话时有点无奈,也有点甜腻,他真的很喜欢阮里红。
    粟和见她在看他,“怎么了?”
    “除非你想看她生气、难过。”
    粟和不说话了,他不想看到。
    *
    沉诚再回到沉怀玉那儿时,已经是下午叁点多了。料子送来了,唐君恩陪沉怀玉鉴了,沉怀玉还亲自上手切了,可以做两对上好的镯子,心情还不错,沉诚的两条腿也就保住了。
    沉家人都没问沉诚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这个习惯,除非他前后状态差很多,但沉诚回来时,已经比他离开时好多了。
    他就是这样,你觉得他已经崩溃了,要死了,下一秒,他已经站起来,看起来就像都没有发生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得以骗了金歌这样细腻的人这么多年。
    只要面子不烂,里子再烂,也只有自己知道。
    沉诚早被扎成马蜂窝的心只要一天不掏出来给人看,他就是沉诚,就是那个没有软肋,刀枪不入的沉诚。
    金歌走到吧台,看着沉诚从酒窖拿了两瓶巴克龙,就戴上了手套,从他手里把酒接过来,给他开酒,倒进醒酒器里。
    她是靠在红木长桌上的,暖黄色的灯光把她八边形的脸照得更立体。
    沉诚脸型随她,是线条感分明的那一种,这样的脸就会把她嘴唇和眼梢的柔和消掉一些,就不会给人感觉那么温柔和纯粹。
    就等于是中和了一下,没那么欲,也不显得那么纯。
    沉诚已经解决了沉问礼的疑惑,当然也得解决金歌的,只是金歌问的不是衣衣,不是韩白露,而是温火,让他没料到。
    金歌问他:“那个小姑娘我看过了,你把人欺负坏了。”
    沉诚知道金歌跟温火,以及温火她妈碰面的事,“她骗了我。”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金歌说:“她骗了你,她让你生气,让你把她弄成那样,你却还是在发布会上把她择出去了。你解释她的身份解释得轻描淡写,不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她与这件事没关系吗?”
    解释太过,适得其反,越是叁言两语,越能让细心的人看出问题。
    他在保护那个小姑娘。
    沉诚不说话了。金歌不知全貌,只听他两句话就能看出他的心思,温火天天跟他耍小聪明,小机灵鬼儿似的,就看不出来?
    他低下头,不想被金歌看出他无懈可击的神情出现了罅隙。
    金歌却把手伸过去,用母子该有的距离和姿势,慢慢捧起他的脸:“儿子,你不用憋着的。”
    你的家人都在你身边,你可以不用那么累的,这里每一个人都很爱你,你说一句这世界太讨厌了,他们每一个会为了你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沉诚像是听到她未道尽的话,眼睑动了一下。
    金歌只能说到这儿,如果沉诚不愿意对他们坦白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什么病,她也不会去逼他。如果生病也是他选择的,她要怎么逼?
    就像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对意志坚定、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她再苦口婆心也像是刮痧,渗不进肌理,遑论改变他的决定。
    但她会更换心态,以后再面对沉诚的事,她也会更宽容,甚至会带着沉问礼一起宽容。
    他喜欢那个小姑娘,他们就跟他一起喜欢,当女儿一样待。他想要把沉家的招牌从沉怀玉、沉问礼身上卸下来,挂在自己身上,那以后沉家当家作主的,就是他沉诚。
    金歌作为这家里唯一一个女主人,是可以说这个话的。
    事实上,用不着她来说这个话,沉怀玉和沉问礼就已经承认了青出于蓝这个事实,主动退出建设沉家的表演台,什么都交给他一个人。
    沉诚闹起的这一场风波,就这样在金歌的宽容中淡了下去。以后,韩白露就像一个从没有存在于沉家的人物,再没被提起。
    除了她刚离开时,沉诚对衣衣解释了几回她为什么会离开。
    衣衣从小就没被韩白露带过,感情是真的不深,对她更多是尊重,以及沉诚教给她的,要爱自己的妈妈。这也在侧面说明,沉诚这个人的心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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