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兰汤(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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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肃不是监生出身,对于国子学他唯一的印象便是几年前得了状元,领着长了花白胡须的探花、榜眼去拜了孔圣人。
    但他的老师曾有为曾任国子学祭酒,尉迟肃也听过几句往事。
    好比这群监生每月初一要考试,无论文武。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皇帝去国子学的例子,尉迟肃这次没有去找高严,找的是曾有为。
    曾有为此人十分复杂,又十分纯粹。他确实一心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尉迟肃毫不怀疑要他赴黄泉他也肯的。
    所做之事全是因着江山社稷去的,这是纯粹。
    复杂的地方在于,此人十分矛盾。一方面抨击世家内乱、士族子弟不思进取。一方面又跟着世家大族一起堵了寒门子弟的路。
    尉迟肃是那个例外。
    尉迟肃能被他收作弟子,全是因着当年醉酒后的那一番胡话。
    为社稷,虽死不悔。
    尉迟肃找上曾有为,是以“为了树立陛下威望,为前朝注入新血”这样的话做借口的。
    曾有为并未多想,尉迟肃还太年轻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幼稚又天真。
    但有用。曾有为觉得这个法子蠢,但做了也没有坏处。
    于是二月初一,建阳城东,安定门,国子学,帝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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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事情本来与尉迟肃是扯不上关系的。
    尉迟肃真真有个好官运,连那算不上好的出身都成了助力。
    姜持信便是国子监出来的,重回旧地自然欣喜,拉着尉迟肃四处走了走,边走边与他介绍这处是作什么用的,又有些什么故事。
    尉迟肃听着身侧姜持信的话,不时点点头。
    心里头却是在盘算着:今日文武生月试,正巧人都聚在一处,姜慈若是能得了空四处走走倒也不差。
    且他今日还真带了要给她的好处。
    也不枉他担的那个真州才子之名,尉迟肃这人拿得出手的才艺还真不少。莫说那做学问之类的话,就是琴棋书画,尉迟肃学得晚悟性却极佳,又肯下苦功夫,还真是样样也不差的。
    他思虑许久,姜慈什么也不缺,就是贴身的玉佩香袋也都用不完。更别提殷兴文说的那些金银珠宝。
    这天下间的金银首饰,有什么能越过宫中去?
    心意么,自然用心意来还了。
    就要入夏了,建阳的夏天是极热的。
    尉迟肃的思绪被人打断:“这头文生月试都在做答卷,武生那头该是要热闹些,尉迟一道去看看?”
    尉迟肃并无不可。
    武生这边比的倒是简单了,横竖就是策马射箭耍刀枪,让尉迟肃惊喜的是,今日因着高严来的关系,国子学还安排了一场蹴鞠。
    旁的不提,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方形草场中央早竖了两根叁丈高的木头杆子,杆子上头分别系了朱色绸带,中间风流眼宽一尺有余。国子学武生早分了两队,以右臂上束带颜色不同区分,各十二人。
    姜持信虽是文生,却早早寻了武师傅教导,六艺无一不精,这会儿瞧见了颇有些跃跃欲试。
    高严坐在草场北面高台上头,两侧皆有宫人军士侍奉,尉迟肃远远看了一眼,没瞧见姜慈,倒是瞧见了她身旁那个青莺。
    高严免了两人的礼,又赐了座,这会儿见曾太师不在,也起了几分顽皮心思。
    “太傅从前可曾玩过这个?”
    高严这么些时日下来,对尉迟肃越发亲近——无他,朝中这么多人里只一个尉迟肃会同他说些好玩的物事,若不是身份不方便,高严甚至想让他教自己捉鱼。
    玩?
    尉迟肃笑,怕是你们对文生有什么误解。
    他在真州那会儿,不敢说霸王,也是小霸王了。除了嫖这一项没做过,哪些东西他没玩过?
    赌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踢个球。
    但他很能记得维护形象,谦虚道:“略懂些皮毛。”
    高严是真没想到尉迟肃连这个也懂。
    尉迟肃在他面前说过许多次略懂皮毛,高严起初还当他吹嘘——读书这样好的该没什么时间玩乐才是。
    但后来见的多了才晓得,尉迟肃的略懂往往已经是精通。
    高严一时起了玩心。
    姜慈站在青莺后头躲懒,听了这话也是一讶。
    但又很快释然——尉迟哥哥确实看着就是个什么都会的,倒不奇怪。
    只没想到高严点了姜持信和尉迟肃一道下场。
    两人都是文生,国子学的武生们是存了些轻视的,只不过一个个的都着紫穿红的,偏偏还生得一派丰秀好相貌,弗一望去,倒是减去几分耍弄的心思。
    姜持信自然应下,他才回建阳,琐事缠身,已经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只他有些担心尉迟肃,不晓得他作何表态。
    尉迟生得实在是白净,又惯是清冷的玉面书生样子,也不知他的略懂是个怎么懂法。
    尉迟肃却是翘起嘴角来。
    去,怎么不去?
    姜持信就算样样都好,但比这些东西?尉迟肃就没想过输。
    否则往前十几年白在街巷里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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