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为帝_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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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长大,就越是像那个人。
    越像那个人,她就越对他狠不下心。
    就算薛崇简三天两头地违拗她的意思,就算薛崇简和皇帝的关系愈发亲密,就算她知道……她也一点都狠不下心。
    太平从袖中取出一卷陈旧的黄帛,掷在薛崇简怀里。
    “我嫁给薛绍时,曾将阿耶阿娘讨过一道明旨:无论将来做错了什么,都罪不及夫、子。你父亲过世,大兄又早夭,这道旨意便留给你。至于皇帝认不认,我做不了主。”
    她紧紧按着小腹,冷汗一颗颗滚落下来:“但薛崇简,我宁可当初不曾生下你。”
    “阿娘!”
    薛崇简猛然抬头,声音渐渐有些嘶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长眉入鬓,目如朗星,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那个人。就连心情激动时分外嘶哑的嗓子,也像极了那个人。
    太平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阿娘……”薛崇简慢慢垂下头,想起记忆中模糊的生父,又自己的后父和两位继兄弟,心中百般滋味搅作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太平缓步走出屋外,大红的裙裾在青石板上铺开,铺成满目的妖冶。满园的秋海棠烈烈绽放,森严的金吾卫向她弯腰致意,铠甲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天边暗云翻卷,笼罩着整座长安城,也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冲刷着半城的血腥。
    她大概,很快就要死了吧。
    太平仰起头,豆大的水珠顺着面颊滚落,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慢慢倒了下去,酒杯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细碎白瓷。
    犹记得那一日,长安城的大门缓缓打开,少年郎扬鞭执辔,策马而来。
    犹记得那一日,她含笑嫁出大明宫,婚车过处,草木尽焚,比任何一场婚礼都要赫赫扬扬。
    犹记得那一日,薛绍被金吾卫带出府门,却回头对她笑道,阿月等我。
    那时她怀着他们的第四个孩子,那时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那时她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薛绍杖责一百,饿死河南狱;她带孕下嫁武攸暨,朝野哗然;而天后为了平息流言,直接赐死了武攸暨的发妻。
    她哭过闹过也恨过,却再也无力回天。
    她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个人,步步为营,苦心谋划;她杀酷吏,诛幸臣,废权后,两次扶持新皇上位;她受封镇国太平公主,食封万户,三子封王;大唐宰相七人,五人出她门下,廷议要她过目,六军供她驱遣……
    可是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太平慢慢合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红,就像她出嫁那日,铺满了半座长安城的红。
    只希望来世,还能够再看你一眼。
    薛绍。
    先天二年七月,镇国太平公主以谋逆罪,为皇帝鸩杀,子族除薛崇简外诛杀殆尽。
    ☆、第2章 大婚
    永隆二年七月十七,宜嫁娶,吉。
    从兴安门南到宣阳坊西,沿街槐木全都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只为了给公主的婚车腾出地方。长安令在京兆尹的陪伴下,笑容满面地把公主婚车送到了东边万年县,看着老对头万年令带着一众僚属夹道相迎,心中甚是畅快。
    今日出嫁的,是大明宫中最受宠爱的太平公主,圣人和天后唯一成年的女儿。
    婚车隆隆地穿过坊门,又隆隆地穿过坊间最大的那条街道,压坏了无数小花小草。长安令憨态可掬地笑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我竟忘了,今日尚主的郎君是谁?”
    京兆尹斜了他一眼,决定不和这老糊涂计较:“是本朝平阳县子、右散骑常侍薛绍。”
    长安令望着前头一眼望不见边的迎亲队伍,喃喃着说道:“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门荫入仕,圣眷正隆,难怪……河东薛氏一门荣宠,二十年间连出三位驸马,当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他正喃喃地说着了不得,抬眼便瞧见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君,身着绛色锦袍,扬鞭策马而来。少年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淡淡的日光映照下,竟让人看得有些失神。
    京兆尹上前拱了拱手:“薛郎。”
    少年亦拱手回礼:“有劳大人。”他声音略低,话一出口,竟是同龄人中罕见的沉稳。
    京兆尹点点头,将长安令提溜到近旁,一板一眼地说道:“公主就此交给驸马,某即刻便回大明宫复命。”他说着,略略停顿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驸马果真不负蓝田公子盛名,方才那几首催妆诗,做得很是不错。”
    少年又谦了几句,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半点骄纵之气。
    京兆尹连连称赞了几声少年英才,提溜起身边的长安令,连同十多位僚属一同离去。长长的迎亲送亲队伍依旧一眼看不到边,大红的绸缎已经铺开了半座长安城。初秋的阳光疏疏落下,映着黄昏漫天的红霞,像极了春日盛开的灼灼桃花。
    少年调转马头,对随侍在侧的万年令和宣阳坊正说道:“我们需得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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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整齐的朱雀大街,将整座都城分成了东西两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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