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为帝_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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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青衣婢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房中,向薛绍福了福身,口称驸马万安。薛绍嗯了一声,将帕子递给其中一位,自己起身去院中透气。可就在那一刹那,公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薛绍心中一震。
    那双眼睛毫无波澜,透着一种极其深切的哀伤。墨色的瞳仁微微有些涣散,蒙着一层微微的水泽,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泼墨。她眨了眨眼睛,嘶哑着嗓子说道:“……是你。”
    薛绍,原来是你。
    公主慢慢直起身子,拉住薛绍的衣袖,环抱住他的腰。
    她闭着眼睛,伏在他怀中,低低地说道:“薛绍,我难受。”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想到却再次见到了你。
    如果这是鬼界,是忘川,那么我宁可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不离开。
    公主紧紧攥住驸马的衣袖,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十多支龙凤红烛噼啪作响,将室内室外映得一片光明,如同凤凰涅盘的火焰一般热烈。
    驸马低下头,轻轻拢好公主微散的鬓发,沉默不言。
    ☆、第3章 红烛
    青衣婢女轻轻咳了两声。
    公主慢慢地睁开眼睛,涣散的瞳仁有了焦距,眼神也渐渐变得清亮起来。她抬眼望着她的驸马,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朦胧的水泽渐渐淡去,多了一点不可名状的欣喜。
    她看见他一身绛色锦袍,低头轻抚她的鬓发。
    她看见自己一身深绿罗裳,宽大的裙裾垂落在床榻之下。
    屋内的龙凤红烛在炽烈燃烧,桌上摆放着古朴精致的杯盏,澄澈的酒液流淌在其中,在烛光下透着琥珀色的光华。这里的每一处摆设都令她熟悉,她和他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她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低声唤道:“薛绍。”
    他的手背分外温暖,指腹上有着薄薄的剑茧。她记得自己无聊时总喜欢去抠他的茧子,最后总会被他在脑门上轻弹一记,然后继续任由她恣意胡闹。
    薛绍、薛绍、薛绍……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做能够令她感觉到心安。
    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她记得自己被皇帝鸩杀在家中,屋外是整齐森严的金吾卫。她记得他的尸骨已经寒了二十多年,每一个忌日都是她最难过也最痛苦的时节。她想他,疯了一样地想他。
    可现如今,她一身新妇打扮,安安稳稳地倚在他怀里。她感觉到他温暖的肌肤,感觉到他的呼吸声缓慢而绵长,她感觉到他在低头看着她,目光温和且安宁。
    “公主、驸马。”青衣婢女怯生生地说道,“该饮合卺酒了。”
    她点点头,执起酒杯,同他遥遥相对,慢慢将一杯酒饮尽。
    酒入咽喉,有着不知名的醇香。
    她含笑望着薛绍,眼中流淌着莹莹的光华。
    不知这场婚礼是真还是梦。若是真,那她便是重活了一世;若是梦,那她宁可永远不要醒来。
    薛绍举袖,一口饮尽杯中酒,将杯盏搁在托盘上。
    他思忖片刻,慢慢地开口说道:“公主,臣请暂且告退,以宴宾客。”
    方才在婚礼上闹出了那样大的乱子,还不知道会如何收场;女官既然要“如实”禀告天后,一场责难已经无可避免。还有刚刚派人去延请的两位太医,算算时间,也应该到府里了。这些杂乱的后续事宜,都需要他一一亲手处理,免得日后被人提起,又要节外生枝。
    眼下既然公主没事,他自然应该着手去做了。
    公主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你自便就是。”
    她的声音略低,似乎还带着一点风寒未愈的沙哑。
    薛绍向公主道了声谢,又冲两位婢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等新婚驸马一走,两位青衣婢女便齐齐欢呼一声,一左一右地跑到太平公主身边,半是担忧半是抱怨地说道:“公主方才可吓坏我们了!您怎么好端端的就、就……”
    她们“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什么来,反倒被太平一左一右地弹了两个暴栗。太平看着这两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贴身大婢,心中感慨,低声唤出了她们的名字:“海棠、芍药。”她停了片刻,才又说道,“芍药,去拿面镜子过来。”
    芍药应了一声,从妆奁里取出一面铜镜,双手捧着,递给太平。太平接过铜镜,看着镜中年轻了数十年的面容,不禁有些感慨。她实在是没想到,一杯殒命的鸩酒过后,她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五岁那年,刚刚嫁给薛绍的时候。
    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垂怜。
    太平搁下铜镜,想起二婢方才所说的“吓坏”,不由多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就被吓坏了?”
    她记得自己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忘川,身边满是深深浅浅的绯红色,秋日海棠大片大片的绽放,朦朦胧胧地听见了长箭破空的声音。她努力想要睁眼,却半点也使不上力。等到有人服侍她躺下来,又低声对她说了些话,她才慢慢地转醒。
    哪知一睁眼,便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锦衣少年郎。
    “公主您还不知道呢。”海棠抢过话头,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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