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_17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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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里,远赴西北任个小小屯田校尉的大哥,大约便是被父亲“流放”了。
    那在自己眼里呢?
    厉弢扪心自问,却无法回答。
    兄长远遁,在京城,在厉府,他厉弢便是当仁不让的厉相公子。他斥责厉安未曾尽责去迎兄长,他自己又何曾从心底里欢迎厉弦?诸多借口责难,不过两字——“不想”。
    不想念,不想见。
    思及便是烦闷,念及便是惶恐与心虚,明明自己也未曾对不起兄长半分。
    见不贤而内自省,却是己亦有是恶。
    厉弢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忧心烦恼的事,兄长既然已至京都,自然会回府相见,无须庸人自扰。
    倒是父亲……
    想起近日父亲来去匆匆,神色焦虑,似是连头发都白了几许,厉弢只恨自己年少力薄,不能为父分忧。不如让厨房用兄长留下的滋补方子做些汤水,多少也让老父滋养几分。
    他思绪纷纷,一时思及宫中已有身孕八月的皇后长姐,一时又念及在西北吃了两年风沙的兄长,再想想府里风云暗涌,不服气,想争着出头的庶弟妹们,竟是少年人也多愁思,心神不宁。
    ***
    厉澹躺在床上,鬓乱钗横,蜡黄的脸上已血色尽褪,额头的汗水湿透了鬓发,往日秋波盈盈的美目瞪突着,死死咬着口中紧缚的布条。
    “娘子,娘子……”
    留珠死死咬着唇,眼泪不停地流着,痛哭失声,双手颤抖着,拼命撑开厉澹的腿,口中不住喃喃:“用力,用力,已见着头了!”
    厉澹口中嗬嗬有声,突地一阵抽搐,竟是连面容都痛得扭曲了,脖子挣命似地猛然挺起,嘴角血色迸裂,无声长号。
    “……出来了,出来了!”留珠一声低低的欢呼,忙又堵住自己的嘴,咬牙从血泊中抱起浑身皱皮通红的孩子,倒过头来,用力一拍孩子的小屁股,孩子却没有一点响动。
    留珠只觉心头突突乱跳,眼前一阵阵发黑,喃喃念着:不会,不会的,上天保佑……
    她手下连连,又使劲拍了几下,孩子突地发出了一声猫叫般的呜咽。
    留珠喜极而泣,涕泪纵横,又慌手慌脚地将孩子的嘴小心用布巾捂住,道:“娘子,娘子!是位小皇子。”
    厉澹闭着眼已倦极,此时才睁开眼来。
    她深深望了一眼血迹未干的孩子,缓缓转过头去,抖着手解开自己口中的缚带,干裂的唇轻轻开启,道:“留珠,我将他,托,托付给你了。去罢!”
    听闻此言,留珠浑身颤抖着,将孩子草草擦净,包裹好,抱着他哆哆嗦嗦地跪下来,用力磕了三个头,哑声道:“婢子以命护着,必将他安然交到公子爷手上。”
    厉澹闭上眼,道:“走!”
    留珠再不迟疑,将孩子藏入一只锦盒之中,匆匆塞入床下,又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团血肉,放到厉澹腿间,突地嘶声喊道:“快,快来人啊!皇后娘娘,她,她不好了……”
    永禾宫中兵荒马乱,人影幢幢,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却未留神动了胎气,以至八月的胎儿不保。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在一片混乱中不知所踪。
    太医退了出去,去向皇帝禀报娘娘如今的状况。
    厉澹勉力撑起身,道:“扶,扶我起来梳妆。”
    “娘娘!”柳儿泪流满面,却不敢不从。
    她虽不是厉府出身,却也是娘娘从潜邸之时就带在身边的心腹,如今眼见娘娘如此惨状,还惦记着女为悦已者容,心中实是又痛又怜。
    厉澹勉强坐起,对着铜镜却是连眉笔都拿不稳,手中一颤,笔落了下来。
    轻叹一声,道:“柳儿,你帮我敷粉着眉,要楚楚可怜,不见凄惨。”
    她顿了一顿,吃吃低笑自语道:“可怜爱,心才会有愧,若是丑得和疯婆子般,呵呵!万千宠爱说到底,不过是个‘色’字。”
    “扶我去旁室,此间血腥味太浓。”
    “喏。”
    ……
    周敦走进宫室之时,只见他的皇后身着纯白的亵衣,盖着一床薄薄的锦被,披发躺在千工百子拔步床之上。
    她的脸色惨白,泛着些许晕红,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侧,双唇血色极淡,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眼眸中缓缓流下,孱弱得像是一朵风中的野菊。
    听见他的脚步声,厉澹的眼睁了开来,眼中盛满愧疚与绝望。
    她呜咽着,道:“皇,皇上,妾未能好好保护你我的孩儿,我,我……”
    “梓潼莫心焦,这孩儿许是与你我无缘,总还会再有的……”周敦俊美的脸上满是忧伤与痛楚,缓缓坐在皇后的床头,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不,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厉澹凝视着那张美似潘安的俊颜,心中冰寒彻骨,口中却仍哀声道:“我撑不下去了,要去陪我的孩儿,不能再与您白头偕老了……”
    这个男人以皇后之位为聘,那人以江山作嫁,她又怎么还能够活得下去?唯有无知无觉地乖乖一死,成全他的英名与颜面,或许还能留半丝歉疚与情意。
    “梓潼……”
    周敦眼中盈然,似有泪光。
    “皇,皇上,妾只求您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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