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收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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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德在长安城东的一个宅子里接见的张汤。
    这个宅子本是先帝赐给薄戎奴的宅子,现在被薄戎奴转手借给刘德,当做刘德在长安城里的办公点,毕竟,刘德总不能在未央宫的皇子殿里办公吧……
    “小人张汤拜见殿下……”张汤一进门就拜道。
    刘德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汤。
    张汤的模样很清秀,看年纪也不比刘德大多少,嘴唇上甚至还没留起胡须
    前世的时候,刘德根本没见过张汤,只是他被逼饮下毒酒自杀之前,曾经隐约听说张汤已跻身御史。
    “你就是那个审判老鼠的张汤?”刘德不动声色的问道,尽量不让张汤察觉到他的情绪。
    “回殿下,那只是小人年幼无知时的莽撞之举……”张汤毕恭毕敬的答道,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实在是这是他第一次跟皇家的人在如此近距离下的接触。
    此时,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上首的皇子。
    “听说你精通《汉律》善用刑法能明辨是非?”刘德再问,前世毕竟当了十几年的诸侯王,对于怎么招徕人才并进行考核这一套程序,刘德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了。
    当然前世之时,他不过是一个诸侯王,名声不张,威名不显,因此招徕的大部分都是籍籍无名的中庸之才,说起张汤这等资质的人才,这尚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招徕到的真正国宝级的人才。
    只是,不管怎样,这必要的考核与对答都是要的。
    张汤自小就是在官宦人家里长大的,他的父亲生前甚至做到了长安丞的位置上,因此耳闻目濡之下,对于这些上层的套路,倒也是熟悉的,他低头按照着过去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知识,叩首道:“小人不敢当殿下夸赞,不过,小人家中世代都是韩非门人,故略通律令,伏请殿下明察!”
    “我问你,按律顷入刍藁几何?”刘德冷不丁的问出了一个冷僻的问题,前世他虽然在最后几年饱受磨难,但是磨难也给他磨砺,使得刘德能潜下心去,真正跟民间接触,因此,知道了许多民生问题。
    汉代的律法特别是民法,在本质上继承的是秦法的基础。
    但又稍有不同,在引入了黄老派的思想之后,汉律相比秦法,变得温和了一些,在许多问题上留下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譬如说秦法规定,所有地区郡县的税赋与刑罚都一视同仁。
    但汉律却进行了变通,使得法律从法治变成了人治,不再那么刻板。
    在后世那个互联网时代时,刘德曾经也一厢情愿的以为律法还是法治比较好,因此是个秦粉。
    但是有了前世的经历后,刘德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只能人治。
    像秦朝那么玩,就算不出赵高,迟早也会把自己玩脱。
    原因很简单,你跟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讲法律,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所以陈胜吴广起义,也就可以预见了。
    刘德问张汤的这个问题,算是比较生僻的问题了,这是户律里的条文,一般来说,只有县令郡守一类的亲民官才会去了解。
    而且,这个问题里有个小小的陷阱。
    刘德倒不是要为难张汤,因为他清楚张汤的才干有多强,他的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张汤——要知道,张汤可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长安的胥吏阶层里很有名了,那个著名的张汤审老鼠的故事。可是跟司马光砸缸一样的神童标志。
    刘德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告诉张汤,他也是懂律法的,不是那种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既不知惧,更不知忧的米虫。
    所以,有些小聪明以后最好别在他面前玩弄。
    这算是刘德前世十几年诸侯王生涯中学到的为数不多的驭下之术。
    “按律顷入刍三石藁两石,然上郡、代郡,地恶,顷入刍两石,藁两石!”张汤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按律,若不如令,罚金四两,又,若刍藁不当,可交钱抵赋,刍一石十五钱,藁一石五钱!”
    所谓的刍藁其实就是干草跟秸秆在汉代的名城。
    刍藁税是汉代财赋收入的战略性资源。
    因为这些被征收的刍藁最终是要被拿来当战马的饲料的。
    在秦代,刻板的法家官僚只要干草跟秸秆,交不上来就严刑酷法逼催。
    而汉律虽然继承了秦律,但进行了变通。
    干旱或者水灾,交不齐刍藁或者干脆不愿意那么麻烦的去割干草,那好,官府很通情达理的,交钱就可以抵税,而且是明码标价!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原始版本……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法律,秦代二世而亡,汉代天子不过是添加了些东西,却最终能统治中国五百年之久的原因。
    本质上来说,汉代特别是汉初律法不过是有汉室特色的秦法……
    “嗯!”刘德点点头,走下来扶起张汤:“我早闻公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做个样子给别人看,免得别人说他刘德不懂规矩胡乱用人而已,所以,也不必真的搞的跟策问一样,问什么天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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