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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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恢复记忆之前与白泽相识, 青泽恢复记忆后就避世隐居。
    青泽看了看怪物身后的神像, 问:你与天女魃,是什么关系?
    那怪物听了这个问题, 后退半步,后腰碰到了贡桌。贡桌原本就不太平稳,被碰了之后轻轻摇晃了两下。
    怪物反应过来,停下了动作。
    他转过身去把刚才碰得有些乱的贡果重新慌张地摆好,背对着青泽,道:他们现在都叫我旱魃。
    怪物把贡果全部重新放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眼睛亮了起来。
    怪物突然蹿到青泽面前,他速度那样快,青泽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发现他枯枝似的手牢牢钳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 手用力到颤抖起来。若握住的不是青泽,而是旁的凡人,简直能把对方手腕给直接捏断了。
    他说:白泽你可知道, 应龙去了哪里?
    他又说:白泽应龙他还活着吗?
    青泽拉开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白泽。
    怪物说:你怎会不是白泽?你明明就是白泽。你是生于洪荒的瑞兽,是应龙的好友。几百年前你和应龙一同失踪,现在你回来了,应龙在哪里?
    他往青泽身后看了看,看到空无一人的黄土。
    他又问:应龙在哪里?
    青泽不欲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怪物笑了笑,露出七倒八歪的黄色牙齿:你问我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我已经不记得曾经是什么样子,又要如何才能回答你。
    他言语间颠三倒四,虽然大抵是通顺的,却有些诡异的疯癫,似乎脑筋已经坏掉了。
    因他认定青泽就是白泽,对青泽并无戒心,没问几句就将来龙去脉问了个七七八八。
    青泽听着他的形容,想起前两日见到的那个说书先生。
    他先讲了一个男人的故事,又讲了一个女人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人是个玉面俏郎君,故事里的女人是个鬼面丑新娘。
    讲完之后他说,这其实是一个人的故事。
    青泽原本将颠倒阴阳视作歪理邪说,却忽略了本就是因信仰而从混沌中诞生的后世神祇。
    后世神祇的性别、善恶、神格、法力、秉性都是因信仰的诞生而诞生,也能因信仰的改变而改变。
    旱魃也讲了个故事。
    故事里的女人是个妍丽的神女,故事里的男人是个丑陋的怪物。
    讲完之后旱魃说,这其实是一个人的故事。
    应龙去淮水相助大禹,一去不复返。女魃不多时便被人族发现了行踪。那些人翻阅祖宗几百年前的记载,发现了送神之法,便立刻用了起来。
    彼时距讨伐蚩尤一战已经过了数百年,人族对女魃的贡献已经不像经历战事的祖先感受那般深刻,对她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尊敬,后来又因为旱灾导致的饥饿而增加了一分仇恨。
    送神仪式逐渐改变,从载歌载舞摆满祭品变成了挑选祭品屠杀的驱神仪式。
    大概是觉得如此对待一位下凡相助的天女于理不合,她在人族口中的形象也被有意识地篡改成了形如僵尸的可怕男子。
    她的善恶和神力都来源于人族的信仰和认知,当人族彻底否认了她的神女身份,视她为妖邪。
    他便真的成为了妖邪。
    无数作为他的替身而被献祭的少男少女死时怨气冲天,因是顶了他的名头惨死,那些怨气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显得越发形貌恐怖、身躯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精/血,只剩了坚硬空洞的巨大骨架在皮囊之下愤怒地燃烧着。
    撰写志异的文人大笔一挥,划去了天女二字,改其名曰旱魃。
    他逃窜数百年,只觉得神志随着人族信仰的改变而越发混乱,好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颠三倒四,疯疯癫癫,脑子里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念头与话语,生出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焚烧自己的、对人族的强烈憎恶与毁灭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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