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94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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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行善曰简,好和不争曰安,南静王这辈子确实担得起这两个字。
    皎然身上的神经似乎突然被扯住,手中一松,幸好凌昱早有预备,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才免去茶水湿身的狼狈。
    凌昱这句话说得缓慢和努力轻淡,像手里捧着刚破壳的雏鸟,害怕稍稍尖锐和大声点的声音就将它吓坏一样,皎然却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侧了侧耳朵,过了片刻才难以置信地强笑着看着凌昱确认道:“你说什么?”
    离开京城之前,皎然才见过南静王,和皓哥儿在四季园里蹦蹦跳跳,还有了生辰宴之约,南静王虽脑子如孩童,但多年来都是如此,并不是什么夺命的大病,除了心智停在儿时,其他都和一般小孩无二,怎么突然就薨逝了。
    可凌昱静默的眼神,说明这并非口误、也不是皎然幻听,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皎然接受这个事实。皎然使劲眨了眨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她想起前日凌昱收到那密信时的神情,只怕这个消息凌昱也是暗自消化了许久,或是不知如何向她提起的。
    皎然是个不爱在人前显露负面情绪的人,垂着脑袋想尽快让自己接受这个消息,可越思及南静王,便不敢想象昔日如皓哥儿般天真的人,以后要躺在冰冷的棺陵里,失去所有喜怒哀乐,当友人真成了“故人”,再也不得相见,才知道世人口中的“再见”虽然飘忽不定,至少还带着期许的美好。
    车内静悄悄的,静得仿佛皎然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凌昱牵过她拧在背后的手,将她的脑袋捂在胸口,手在她背后一下下地轻抚,过了许久,才感受到胸前那隐忍的抽泣,不过身前的袍子早就湿透了。
    皎然很感激凌昱没有出声,回城在即,她需要的并非安慰,而是尽快让那悬浮在空中的恍惚感慢慢落地,这样才好去面对一切。
    直到入城时满城刺眼的白色映入眼帘,这种冲击感才让皎然不得不接受现实,甚至连心底那隐隐希冀凌昱得到的是假消息的念头都熄灭了。
    当今圣人唯一的皇弟薨逝,担忧皇室血脉愈加单薄之余,显然汴京城的百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有些措手不及,皇帝下令官员摘簪缨七日,百姓服素缟半月,全城一月内不得嫁娶,还未到送灵日,没有了丝竹乐声,行人来往,买卖继续,城中依旧热闹,但早已是白漫漫一片。
    南静王天性如孩童,常在京中行走玩乐,百姓中不乏背后议论的,权贵中也不缺暗地里轻鄙的,这大概也是皇帝能给这位皇弟最后的光荣了。
    灵柩要停够七七四十九日才出灵,回城时已过了三日成服,亲王的丧礼,以皎然的身份自然参加不了。
    亲王府早已挂上白幔和白灯笼,门前摆满纸扎,皎然从大门前走过,抬眸望一眼,却只望见系着白幔的影壁,门口是看不见正堂停柩的灵堂的。
    门前马车小轿来来往往,是京中贵人前来吊唁,只是南静王的至亲只有太妃这位生母,太妃无其他子女,帝王又不可能前来哭丧,皎然想着热闹些也好,来的人多,就不会显得灵堂空荡荡冷清清了。
    皎然撇开眼睛不忍再看,飞快地抹去眼角淌下的泪水,拐过街角上了一辆马车,领着飞月一起往西城金梁桥边的安乐园去。
    安乐园是外城一处公家林园,草木掩映,因着无人打理略显粗糙,却是临近百姓闲步的去处,这里时常有江湖艺人乐演耍技,且多白看不要银钱,只因这些艺人都是未出师在此操练的。
    不过往常热热闹闹的安乐园,今日却一片死寂,连带着人烟渺渺,皇帝下的令里,就包括一个月内不得行乐乐舞这条。没有了歌乐声响,才知道平日里看似平平无奇的活泼泼多么美好。
    皎然从飞月手中接过包裹,取出纸钱香烛,蹲在河畔低头烧纸,据说南静王是在此捞上来的,而平日里寸步不离的小厮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还未找到,也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没人报信喊人救命,待王府的人找到南静王时,早已回天无力,又一条魂魄被水鬼取了去。
    一叠纸钱很快就烧完了,南静王在地下的吃穿用度自然不用皎然操心,身前银子花不完,身后皇帝也不会让他手头捉急,皎然不过想借此祭奠一下这位于她而言质朴而纯粹的友人,来到这一世,除却家人,便是凌昱,皎然都不觉能跟南静王比质纯。
    只是想着曹操,皎然就瞥见了凌昱的身影,她刚环顾四周想瞧瞧南静王走前这最后的天地,一仰头就见凌昱站在旁边的山石高处,和她对上眼神,轻轻一跃便跳到地上。
    “你怎么在这儿?”皎然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可久蹲骤起,气力跟不上,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还是凌昱手快上前将她扶住。
    “怎么还是这么不当心。”凌昱这是责怪皎然不论心情好心情坏,都一样的毛躁。
    “没想到会遇见你嘛。”皎然情绪低沉,话也说得懒懒的,“你也是来送南静王殿下的?”
    “我早就来了。”凌昱抬手替皎然拿掉额间沾上的纸钱灰烬,国公府早有人去王府吊唁,连嘉禾公主都亲自去了,他确实也要亲去王府送南静王一程,不过却不像皎然一样只能默默蹲在此处烧纸钱。
    凌昱想起皎然方才蹲在这里偷偷抹泪的样子,在凌昱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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