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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总管升职手札 第164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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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叹。
    所以平安这么说也没有错。
    “你是个好孩子。”皇帝眼神柔和的看了他一眼。但平安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和那个特定的人。
    片刻后,他才道,“江南风物好,他的故乡也在那里,想来这一生,必得平安喜乐。”
    他第一次看到徐文美的时候,是在春天,御花园的戏台上,徐文美唱的是弱质纤纤的闺中少女,春日出游时认识了自己的心上人,遂大胆私奔。两人前往京城,书生苦读之后高中,顺势上门求娶,终于赢得美人归家,从此夫妻和美。
    故事情节已经有许多都模糊了,唯有少女爱情直白浓烈,唱词欢快婉转,贯穿全剧始终,令人难以忘怀。
    那一出戏,他只记住了这一个人。
    后来他才知是钟鼓司新捧出来的人,只唱了一出戏便得了父皇青眼,日日要他伴驾。宫中人说起这件事,又羡又妒,语气酸得能闻出醋味儿来。他也觉得自己心里酸得很。
    及至后来见了他素颜时的模样,更是惊为天人,倾慕不已。
    然而那毕竟是父皇身边的人,况且还是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他一面失落,一面又松了一口气。
    因为从小到大看了不知道多少先帝的荒唐行径,所以他曾立志,绝不会如自己的父皇一般荒唐糜烂,一定要励精图治,扶正大楚河山。
    他做到了。
    虽然本身才能不算上乘,但毕竟偌大个国家,只要皇帝愿意励精图治,就坏不到哪里去。
    只是徐文美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原本这样“狐媚惑主”之人,该是他最为痛恨之辈,本应毫不手软的除掉。然而对他来说,这又是印在心上一个十分鲜明的影子,怎能随意处置?
    正为难间太后动了手,反倒给了他保住人的动力,甚至不惜同自己的生母生出了嫌隙。
    那时他曾经问过徐文美的打算,对方回答想要出宫养老。
    他没有答应。
    其后十多年间,徐文美住在宫中,却一日比一日更沉默。要离开皇宫的话他没有再说过,然而谁都看得出来,他过的并不好。
    他在这皇宫之中的位置,就像是在皇帝心里的位置,无处安放,又不甘放手。
    如果继续缠绕下去,他们之间,必定会成为一个死结。
    然而平安出现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徐文美身边,迅速的得到了他的信任和亲近,甚至让他有了些许变化的人,皇帝的心情是十分微妙而复杂的。论理他不应该跟一个小太监计较这些,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又怎么可能真的不计较?
    这便是徐文美离开南北十三排最靠北边的小院,而平安被调往司礼监内书房的真相了。
    那时皇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平安能够有办法偷天换日,生生将徐文美从皇宫里给弄了出去。
    从此天高海阔,燕翔鱼动,各安天涯。
    离开皇宫之后,徐文美仿佛换了个人,似乎要将这十几年的沉寂压抑都爆发出来,几乎变作了一个皇帝不认得的人。
    他知道,徐文美心里的结解开了,自己的却只能继续存在着。
    对于皇帝来说,徐文美这个人,就像是他的艺名一般。
    虞美人,那是一种有毒性、会成瘾的花。
    平安不知道皇帝究竟想到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正陷入爱情的甜蜜之中的人,他必须承认,这一刻的皇帝,看上去让人有些想哭。
    虽然他不觉得皇帝跟徐文美在一起,最后会有什么好结局。然而当眼前这个人生命走到尽头,追忆一生的时候,身边却没有那个知心人存在,到底有些凄凉。
    人世间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法带走,就连最后的眷恋亦不能相见,这份惩罚已足够残酷。
    良久,皇帝回过神来,继续道,“我这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苍生黎民,唯对一人于心有愧。平安……你、告诉他,他……自由了。”
    “是。”平安低声应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帝像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闭上眼睛喘息了很久。明亮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与他面上那种生命的枯槁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平安心头猛跳。他努力屏住呼吸,仿佛怕惊动了什么般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了?”片刻后皇帝低声问道。
    正好子夜的更声敲响,平安微微一顿,回道,“陛下,子时了。”
    皇帝猛然伸出手来,紧紧钳制住平安的手腕,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你要、辅佐小七……保我……皇楚、千秋……万、代……”
    话到最后,于尾音中渐渐低沉,几不可闻。
    抓在平安腕间的那只手往下一坠,平安一颗心仿佛也被这么攥着一直往下落,仿佛永远沉不到底——
    熙平二十五年正月初五,帝王驾崩。
    【第五卷 为君分破帝王忧】
    第165章
    这当然不是平安第一次直面死亡。
    事实上,在他才十几岁时,就曾亲自埋葬了相依为命的爷爷,其后才成为后来浪荡漂泊,始终无依的旅人。
    但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死亡——一个人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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