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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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阁老喋喋不休,不依不饶,似乎若陛下不肯点头答应,就不肯放他离去。
    即使是皇后生产这样的大事。
    元聿人坐在含元殿中,心却早已飞到了甘露殿。他知妇人生产艰难,严重者可以危及生命,当初他的养母便也是这么亡故的。
    他不知她此时正在甘露殿中忍受着怎样的剧痛,料想是常人所不能忍受,一想到岳弯弯那阵阵呼痛、小脸惨白毫无血色的模样,心中便一阵抽绞,连他自己亦不明,很陌生这般感觉。
    然而四夷来朝又是何等大事,去年和前年,他代天子巡视四方,收编安心三军,击溃了北胡人南下牧马的野心,也就是在今年,他们请旨递状,愿将稚燕王子送入神京为质子。高祖以来,三代君王偃武修文,使国力空前强盛,物阜民丰,然而北胡人始终是心腹之患。今他们愿意退一步,将王子送来为质,这是一个好机会。若延到明年,又是夜长梦长。
    今年北边饥荒,以游牧为生的北方胡人只怕也并不好过,一旦他们再度南下,这契约立下,犹若就地撕毁,再无丝毫用处。
    元聿不肯答应,然而沈阁老咄咄逼人。他以为,北胡人贼心不泯不说,但就今年,先帝新丧,国库因为修缮皇陵和天子大婚,势必空虚,如何还能再拿出钱半年节,迎四夷入朝谒见。
    元聿实是心烦意乱,到了后来,只见郑保频频对他使眼色,似是皇后那边有所不妙,元聿长身而去,缁衣袖袍一拂,犹若惊涛骇浪,沈阁老登时脸色惊变,元聿沉声道:“朕自有主张。”
    他扔下中书省一干唾沫星子说干了的老臣,皱眉随着郑保匆匆离去。
    裁撤冗员以后,仍然留下来了大批先帝擢拔的旧人,譬如这群老顽固,地位之高,难以撼动,连天子亦不能无过而罚,否则终失人心。
    四夷的事不急于这一时,不论小国如何,今年稚燕必须入京。这是元聿绝不退让的地方。
    天子的脚步越来越急,嫌龙辇太慢,竟一路大步疾行,郑保差点儿都没跟上,元聿攒着长眉,一边急匆匆往甘露殿去,一边沉声问道:“皇后如何了?”
    “陛下,娘娘这胎生得艰难,都晕过去好几回了,适才晕过去之前,一直唤着陛下……”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元聿险些因为脚下的卧石而趔趄摔倒,郑保道了声“小心”,然而元聿已飞快地往前奔去了,郑保再也没有追上。
    元聿来到甘露殿时,四个太医,连同院首,都一同候在皇后的产房外,他嫌那六十六道台阶太长,等元聿终于疾步拾级而上时,只听到最后一声岳弯弯疼痛力竭的呼喊,一切归于寂静,跟着,便是一道响亮的婴孩啼哭之声,响彻整座宫殿。
    “生了生了!”
    产婆大喜。
    元聿的眉头也随之一松。
    然而产婆大喜的声音才一落地,便又响起了一道失望的声音:“咦,竟是小公主。”
    是小公主,不是小皇子。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
    公主不是不好,本朝的公主地位尊贵,可同皇子一般骑马游射,习文断字,还可以有独属于自己的封地,可以休弃驸马,可以不事舅姑。然而,这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中宫虽有皇后,然而其余诸宫皆无人。
    这头胎,又是嫡出,自然无数人都盼着是位皇子,好让这大魏江山后继有人。
    元聿已按捺不住,令人打开了殿门,他朝里冲了进去。
    几名产婆都大惊失色,“陛下怎么进来了?不吉不吉!还请陛下速速出去!”
    然而元聿怎么容她们置喙?他既进来,就断没有再被轰出去的道理。
    产婆用襁褓将小公主包好,送到了皇后娘娘的床榻边上。
    岳弯弯面若白纸,仍旧闭目不醒,元聿走到了她的身旁,身影便犹如礁石般,再也不能动。
    过了半晌,产婆的声音才终于清晰地飘入了耳中:“陛下,奴婢们还没有收拾,陛下是不该这时进来的,恐有冲撞……”
    “都出去。”
    元聿没耐心再等那产婆说完。
    几名产婆面面相觑,既是陛下下令,也不敢有违,便只好咬着后槽牙都出去了。
    岳弯弯产后乏力虚脱,人也恹恹的,直至感觉到身旁的软褥子似是塌陷了一块,才意识到是有人坐了过来,她勉力支起眼帘,朦朦胧胧的,瞥见了她方才一直最想见到的,却始终不曾得见的男人。
    那一瞬间,岳弯弯眼中强忍了很久的泪水,如雨水一样簌簌地滚了下来,沿着她雪白的脸蛋肌肤,一直滑入她的鬓发之间。
    汗水浸湿的长发,一时又让泪珠打湿了。
    元聿良久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他只能满心愧疚和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没事了。皇后。”
    岳弯弯咬着唇,慢慢地将头往下点了点,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弯弯。”
    这时,他的目光才有余地分到襁褓里的红皮小孩儿身上。
    “是个女儿,小公主。”
    方才模模糊糊晕睡过去之前,已经听到产婆这般说了。
    她生了一个女儿。
    她想看女儿,歪着脑袋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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