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_2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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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海楼直直地注视着镜面。
    镜面中的他,镜面中的人。
    无数的他,无数的人,将周围的空间挤占得满满当当,连呼吸的空隙,都要没有了。
    顾沉舟的动作并不慢,从走进浴室到包扎完毕,前后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贺海楼除了开头的那一下之外,再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度的反应,始终只是沉默而阴郁地看着面前,安静得似乎连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沉舟就在他身旁。
    顾沉舟像进来时候一样,将人牵出浴室,再把人带到房间的办公椅上,让贺海楼坐下去。
    一个指示一个动作,贺海楼乖巧得就像一个会动的人偶。
    顾沉舟跟着坐到床铺边沿,他看着贺海楼,左手的手指在手机上的键盘中移动,就像过年时候一样,他应该打电话通知贺南山,贺南山会决定怎么做。
    只不过这一次的电话需要他自己来打。
    顾沉舟沉默了一会,突然记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贺南山的号码。
    但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伸手一探,就从坐在自己面前的贺海楼口袋中拿出了对方的手机。
    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贺海楼的注意,本来定定看着墙壁的人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转到顾沉舟脸上。
    “贺海楼?”顾沉舟问了一声。
    但坐在他面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他。
    顾沉舟沉默了几分钟,用手指滑开屏幕上的键盘锁,调到通讯录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出现在眼前,从上到下全是数字,没有人名,也没有其他任何备注。
    顾沉舟滑着屏幕上的滚动条,一直滑到最后的位置,才从不断的数字中看见两个名字。
    一个名字是贺南山,一个名字是顾沉舟。
    他的手指停在贺南山的那条号码上,目光却落在自己的名字上。
    他的手指跟着轻轻一划,电话被拨打的符号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两三秒种之后,手机的来电提示音响起来,顾沉舟拿起自己放在床上的手机,按掉了来自贺海楼的电话。
    两只手机被先后放到桌子上。
    “你看见了什么?”顾沉舟抬起头看向贺海楼。
    “跟我说一说,”他问,“怎么样?”
    最后一丝余晖,收拢在世界的尽头。
    恢复清醒的过程,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走了许久,久到都陷入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浑噩,才终于在视线的极致处发现一点光芒。
    这样感觉并不陌生,好像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重复走上一次。
    一次,两次,三次。
    会再走几次,会在未来的哪一次,他再也走不出去?
    贺海楼收拢一下手掌,手掌处传来的疼痛和紧绷感让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了。
    白色的纱布缠绕在手掌上,跟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书的身影一样鲜明。
    “……顾沉舟?”贺海楼试了试自己的声音。
    “嗯。”坐在椅子上的人应了一身,向贺海楼方向转身的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大开本书本。
    那本大开本是本杂志,还是他没事时候买的时尚杂志,可真少见顾沉舟看这种书。
    贺海楼的思维还有些缓慢,他慢了半拍才说:“现在几点了?”
    “半夜三点。”顾沉舟说。
    “你还不睡?”贺海楼又说,几个月相处下来,顾沉舟的作息非常规律,大多数在十一点之前就已经上床休息了。
    “看着你,等明天你没恢复过来我就打电话找贺书记了。”顾沉舟简单说。
    贺海楼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你都在一开始就把我的手机摸出来了,怎么不直接打?”
    “要听真话?”顾沉舟问。
    “真话不好听?”贺海楼反问。
    “真话一般不好听。”顾沉舟淡淡说。
    贺海楼嗤笑一声:“那就算了,我刚刚清醒,还是别上赶着找刺激了。”他又拍拍自己身侧的床铺说,“上来一起躺躺?明天你还要上班吧?”
    “没有意外的话。”顾沉舟随口回答了贺海楼,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和贺海楼一起并排躺下去。
    两个人静静躺着,谁都没有说话。片刻后,贺海楼抬手把卧室里的灯按灭,短暂的黑暗之后,月光透过窗户,在床侧洒下一片霜白。
    “你可真有耐心。”贺海楼说。
    “嗯?”
    “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我还能复述呢,要不要复述给你听?——‘我六岁的时候,继母进门,那时候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天扛了一个保险箱回来,当着他们的面把我妈妈的东西锁进去,差点被顾部长一脚踹了一个跟头……’”贺海楼照本宣科地念着。
    顾沉舟斜了贺海楼一眼,说:“‘那坛子里才不是什么人的骨头,我随便吹的你那时候信了吧哈哈,那是一只野猴子的,我小时候也没有什么玩伴,就满山疯跑地和猴子玩,还特意给其中一个玩得最好的猴子做了记号,结果一个冬天过去了,那只猴子也死了……’”
    “你还真信精神病发病时候说的话?”贺海楼平躺着特别淡定地说,“我骗你的啊。”
    “我也编出来骗你的。”顾沉舟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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