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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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上,锁住铁链接口的锁和钥匙由一根细绳系在一起。只要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很轻易就能将铁链打开。可此时的他似乎忘记了人的身份,一味地龇着牙流着涎,像狗一样吐着舌头。
    狗怎么知道用面前的钥匙打开锁?
    刚才的小孩吓得直哆嗦,竟然跑到墙角抓起那只不死不活的鸡,奋力扔向九坨。
    九坨的眼神发出兴奋的光芒,跃身朝鸡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倒拿一个扫帚,一下将那只鸡捅出铁链的范围之外。九坨扑了个空。老婆婆刮了小孩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九坨叔是人,不是畜生。真把他当畜生看待,你就不怕他有一天吃了你?”
    妈妈见这位婆婆明事理,并且刚才还抢着插话,便转而询问她:“九坨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发狗疯,应该送到医院去打针才行啊。”
    老婆婆把手一挥,说:“他不是发狗疯。”
    妈妈说:“他不是被袁娭毑的狗咬过吗?也没听说事后打预防针啊。”
    老婆婆道:“肯定不是。那天咬了好几个人呢。难道就他一个人发狗疯?袁娭毑的狗平时很温顺,也不像疯狗啊。我看呀,他是被狗咬伤魂了。”
    “狗还能咬伤人的魂?”
    “咬伤人的魂算什么!狗还咬吕洞宾呢!那吕洞宾是什么人物?他那肉身都羽化了,只剩一团精魂了,你咬得到?但狗能咬到!因为狗本身就是阴鬼体质。他的魂受了伤,收敛不住,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老婆婆的表情夸张而又虔诚。
    她说狗是阴鬼体质,这点和爷爷之前说的“半阴半阳”倒是有几分相像。
    末了,她叹一声,对妈妈说:“哎,可惜你爹不出来帮忙。不然袁娭毑的狗不至于被他们打死,九坨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了。”
    我不赞同她的话,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好发表异议。妈妈也沉默以对。
    “话可不能这么说。”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和蔼的老头,光头,眉毛很长,脚下穿着一双黑色深筒防水鞋。他应该是刚从水田里劳作回来。
    妈妈拉我的衣袖:“快叫艾爹。艾爹,这是我儿子,长年在外,屋里的人不认得几个。”
    我喊了一声:“艾爹。”
    艾爹微笑示意。他一走近来,我就闻到久违的最原始的泥土气息。现在的人懒了,插秧的少了,抛秧的多了;下田除草的少了,岸边喷药的多了;施农家肥的少了,撒化肥的多了;用牛耕田的少了,用机器耕田的多了。特别是城市里,水泥将人跟泥分隔开来。生我们养我们的泥土,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只有很少的老人保持着最初的生活方式,已经熟悉了泥土的他们,一旦离开就会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病痛,如一株离了泥土滋养的植物。
    村里有几个老人因为儿孙发了财,被接到城市里去享清福,可都是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被送了回来,形容枯槁,走几步路都喘气不止。当他们再次扛起锄头,在水田里踩上一圈,人便立即重新鲜活起来。
    艾爹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儿子在外省当市长了,他却坚持要留在这里种田。
    “马岳云以前帮了这么多人,他得了什么?现在不帮也没话可说。何况,他可能帮过你们,你们却不晓得。不相信等九坨好了,你再问问他自己,看他自己怎么说!你现在要这么说可就是没良心了。”艾爹打抱不平道。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艾爹说完那个老婆婆,又劝我们离开。他说:“现在的人都这样,你帮他许多次,他感激你。但是后面有一次没帮,他们就对你起气,不记得前面人家的好处。你们在这里别听没用的闲话,免得生气。”
    想着艾爹说的话,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难眠,回忆以前跟爷爷一起的往事,艾爹的话更是让我想了许多。到最后,我又担心起爷爷来,倒不是担心爷爷的“绝情”引起别人闲话,而是担心九坨。是爷爷给九坨说的狗牙划伤的办法,如果九坨的疯病不能好的话,人们会不会说是爷爷害了他?
    我家的房子也是新建的楼房,时间稍比舅舅家晚一点。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睡在了土墙青瓦的老房子里,恍惚间仿佛又觉得是睡在爷爷的老屋里,隔壁似乎还传来了爷爷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天刚起床,就听见有人在喊我妈妈的名字。妈妈好像不在家,没人回应,我便回答了。
    外面的人喊道:“亮,你妈妈去哪里了?听说侧屋里的九坨今天早上不见了!”
    我顿时心中一惊。那么牢固的铁锁链,他是怎么挣脱逃走的?
    我屋前屋后找了一遍,也没看见妈妈的影子,料想她是去将军坡的菜地摘菜去了。我等不及她回来,自己先跑去侧屋里看看情况。
    还是像上次一样,九坨家门前围了许多人。
    我扒开人群凑上前去看,只见铁链被胡乱扔在一旁,九坨原先待的地方坑坑洼洼,仿佛这里曾经拴过一头烦躁不安的水牛。
    外面有人欷歔不已:“这发疯的九坨力气这么大!居然能从铁链里挣脱出来!”
    另有一个人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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