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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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天气影响了,侯爷的脾气暴躁得很,送礼的偶有溜须拍马,也不知道哪一句惹他不高兴了,必是一顿骂免不了。主子阴晴不定,府里上下都越发谨慎。
    又送走一位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富商。
    沈行在脸色阴沉,金骨折扇敲着桌子,扇柄挂着的木制扇坠流苏还在摇晃。
    那日从清河别庄回来,沈行在便让郭宫把苏木送的扇坠找出来。
    侯爷在吃穿用度上一向讲究,扇子上原先挂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前些日子忽然去库房里找出郡主送来的那块扇坠,忽然将它挂上也就罢了,往时去清河别庄从不带扇子,这几回倒是常常不离手。
    起先郭宫还有些不明白,前几日得知舒大人腰间的玉坠是郡主前段时间找侯爷要的那块,才恍然大悟,再想起自己之前没眼力见地说郡主与舒大人青梅竹马,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受罚。
    ***
    北豊皇室到了永昭帝这一脉,人少的可怜,只有苏木一个堂妹,要跟随永昭帝迎宾,众目睽睽,她若有半分不妥都极易被人抓住把柄。
    迎宾之阵设在徽武殿,靖远侯是一品大员,座位恰好设在皇亲之下,左手边便是苏木。
    苏木今日穿的是一套绯烟色的宫裙,她平时图行动方便,惯常爱穿束袖的衣裳,难得有穿这样大袖的裙子,绯烟掩映下隐约能看见一截细白的手臂。左右手腕上各戴着几根银手钏,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小腹前,安安静静,倒的确像个淑女。
    她垂着眼睛,沈行在还能看见她纤细翘长的睫毛。
    察觉到沈行在的目光,苏木微微偏头,露出疑惑的神色,正欲问沈行在看她做什么,面前忽然就落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她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穿着西夏服饰,头发被编成数股小辫的高大男子。他左耳上还挂着一只硕大的耳环,面容十分硬朗,脸上带着笑,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又强势。
    苏木认得他,这是西夏此次派来的使者,西夏的大将军野利丹。
    苏木上一回见他还是在七年前。鸿谷关破,北豊求和,西夏派来商议赔偿事宜的正是野利丹的父亲野利蒙光。野利丹被野利蒙光带在身边,战胜国的小孩耀武扬威,苏木和永昭帝看得很生气,暗地里放狗追了他两条街,至今无人知晓。
    野利丹盯着沈行在,眼中意味不明。沈行在从容与他对视,唇边噙笑。
    苏木只觉得二人虽都在笑,周身气氛却剑拔弩张,彼此都在暗中较劲。
    不过野利丹与沈行在应该并无瓜葛恩怨,倒是野利蒙光与沈知毕生交手不少。
    “久闻沈侯爷年少有为,龙章凤姿,今日一看,果然不凡,大有令严彼年之风范。”野利丹的北豊官话出人意料的流利,不看他的长相会以为这是北豊人。
    “本侯未及家父之一二,野利将军高看本侯了。”宴上酒盏样式统一,比普通的酒盏讲究不少,沈行在却很嫌弃,从落席后就没再碰过酒杯。他屈指敲了敲杯壁,一旁候了许久的宫女立刻将酒盏斟满。沈行在起身,端起酒盏递到野利丹面前。
    野利丹仰头一饮而尽,吞咽时脸忽然绿了。西夏人多皮肤黝黑,这么黑也能看出隐隐透着绿,酒里大概是放了什么料。
    沈行在神色未变,但他即便是整治人装的也很好,从不让人在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倒是宫女执着酒壶垂首,规规矩矩,并无异样。
    苏木抬起手摸着鼻尖,借以掩饰自己幸灾乐祸又好奇的目光。
    酒里下的应该是猛料,否则野利丹不至于半晌都梗着脖子不开口。
    “我朝的酒烈,唯有勇士才能习惯,野利将军觉得如何?”苏木“好学”问道,被沈行在带有警告意味的瞥了一眼。
    野利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留刺激的酒味,冲上头顶,撞的人险些站不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缓过神。这酒显然刺激得过于异常,可苏木已然如此发问,他再要发难就是无理取闹了。既然说了这酒烈,他喝不惯,就是他并非勇士。
    在西夏,勇士是对一个男子最高的夸赞,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野利丹强装镇定,“果真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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