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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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的嘱咐,说万岁今日头疼,怕不是狩猎时着了风?叫臣万万要认真请个平安脉,若真是严重了,万岁爷也不宜再在热河待久了,还是早点回京里调养。”
    昝宁心里恼恨礼亲王,若说帮他传御医还是好心,那么隐隐地用回京威逼他就是滥施议政王的权柄了。
    见御医眼巴巴等着,他只能伸出手腕说:“头疼其实好多了,不过请个平安脉也好。”
    御医急忙拿脉枕,拿水晶眼镜,拿隔着皮肤的干净丝帕子。然后手指捏着昝宁的寸关尺,闭目凝神好一会儿。听完左手,再听右手,然后睁眼仔细端详皇帝的脸色,又看了舌苔,说:“还好,还好,受风是有些受风,万岁身子骨壮实,没有大碍。臣开一剂祛风去寒的药茶,连服三日,再加些艾炙即可。”
    皇帝点点头,御医便跪安去开方子了。
    皇帝斜着眼睛看李贵:“礼亲王是不是说艾炙针砭,颖贵人最擅长?”
    李贵陪着笑:“万岁爷真是英明,倒是都晓得啊。”
    皇帝冷哼一声:“他管得未免太宽了!”
    李贵低声道:“礼亲王素来是这个脾气,万岁爷面子还是要卖一点的。”
    他轻叹一声:“万岁爷,奴才说句僭越的话,礼邸的跋扈虽然难熬,但跋扈的人得罪的人更多,大家伙儿敢怒不敢言罢了。万岁爷不养寇,如何玩兵?奴才见识短,万岁爷请自己思量。”
    昝宁愠怒的双眸被垂下的眼睑盖住了光泽:“你说得对。朕还是年轻,有这个心,控制不住这个脾气。”
    “是。”李贵道,“人心哪,总是难测的。譬如礼亲王想在后宫里提拔颖贵人,不经意就会得罪另外的。”
    昝宁微露笑意:“我明白了。”
    他看着李贵,再次说:“我明白了。”
    李贵笑着:“不敢,奴才自小儿就跟着万岁爷,您当阿哥的时候也是奴才伺候的,不意有今天;但也不意今天的日子……未必是畅意的。万岁爷,不容易,也得咬着牙挺过去,毕竟,他们都熬不过您,您年轻啊!”
    他脸上笑起了褶子,等告退的时候心想:咬着牙挺,说起来多么容易!他完全没意想的情况下坐上了这个位置,却多数时候憋屈着,若是没法散开心里的郁气,只怕心里的怨怼会多到把自己吞没了。
    李贵回到松鹤斋,看见李夕月穿了一件旧衣服,蹲在院子里翻石头。
    “夕月,干嘛呢?”他问。
    李夕月回头看看他,笑道:“这里石头多,野草多,最生蛐蛐儿。我捉几只二尾子(雄蟋蟀)的,可以——”她顿了顿,突然一吐舌头笑了:“李谙达,我可不是为自己。”
    李贵笑起来:“万岁爷吩咐的不是?行!你能逗得他开心,就是你大功一件。”
    特特绕开,不影响她捉蛐蛐儿。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就摇摇头叹息。
    颖贵人早已得了消息在“烟波致爽”后殿的西暖阁等着给皇帝艾炙了,看她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笑得满脸带花儿,他已经可以预想到皇帝的脸色有多么难堪。
    倒不是颖贵人长得恶心人,而是她阿玛是礼亲王那一路的,正好撞皇帝心理的枪口上,再漂亮,也白搭!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还是写李夕月吐舌头了,毕竟,人家满头白发的爱因斯坦还吐舌头呢,也未见得幼稚。
    第43章
    果不出李贵所料, 皇帝昝宁心里一点不痛快,若不是刚刚李贵的劝解,他连烟波致爽的西暖阁都不想进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了, 进门就见颖贵人带着三分局促地在下首位置的椅子上坐着,门帘揭开, 她眼睛一亮, 起身上前两步, 袅袅地给皇帝请安。
    “起来吧。”昝宁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善装病,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远远地到条炕上歪着。
    “万岁爷果然是不舒服?”颖贵人轻轻问。
    昝宁背着她, 点点头。
    颖贵人关心地说:“万岁爷, 刚刚里头传话,说要奴才给万岁爷疗一疗。”
    说话间,已经靠近了。
    昝宁猛地一扭头, 挑眉问:“你还真懂啊?”
    颖贵人陪着笑:“奴才外祖父通些医道,到奴才这辈, 懂得确实不多。刚刚传话说叫奴才试试针砭, 奴才吓慌了,这针砭, 谁敢在万岁爷身上乱用?又说试试艾炙,艾炙吧, 安全是安全些,但万一火星子溅出来, 也怪吓人的……”
    昝宁听得心里有气, 啥都不会,还在这儿叽叽歪歪!
    他问:“那你会什么呢?要是什么都不会——”
    颖贵人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岂是为了“什么都不会”, 立刻说道:“奴才会点按摩。”
    她就势一偏身单膝跪坐在皇帝的条炕边,讨好地说:“奴才桂儿,只恨不能为万岁爷分忧呢。万岁爷试试奴才的手艺?”
    皇帝这时候想不看她也不行。
    她真是精心打扮过的:胭脂色的袍子,领口镶着薄薄的一层银狐风毛边儿,里头的长衬衣是浅蓝色,里外均绣着花儿,胭脂袍子上绣着翠绿的兰草,浅蓝色衬衣则用平金,在烛光里一动就金灿灿的闪花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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