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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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了!?”她惊得从树下弹起身,“你糊涂!”
    尹舫笑着挠了挠头:“确实糊涂,可我离不开仓州,我合该活在米里。”
    “米?”巧若脑海中灵光乍现,顿时忘了要说的话,了悟过来,“是米香!你身上的香是米香!”
    尹舫抬高衣袖闻了闻,没闻出,但见她欣喜不已,跟着笑起来。
    “你说你活在米里,你家是种稻的?”
    他摇头:“祖上有间米店,卖稻米的,我如今接管了米店。”
    那时巧若只当他开了间小米店,直到后来两人成了亲,她才知他家的米店远比她所想大得多。
    尹舫知她爱调妆粉,成亲后在府院里替她划出两块地,一块种花、一块种稻,足够她在府里玩儿出花样,后来她调出的妆粉无不带着那股神秘的清香。
    再之后巧若便怀了身孕,在次年花朝节后诞下个女儿,取名令约,意为美好之约,至于那约定是甚么,除了他们无人得知。
    ……
    可叹世事无常,天有不测风云,人人美满之际一场天灾横空降世。
    令约周岁那年仓州迎来场百年难遇的暴雨,连下两月后便闹了洪,彼时稻田损失惨重,百姓皆忧愁满面,好容易熬过这洪涝,紧跟着又爆发场疫病,仓州百姓陷入惶恐之中。
    彼时仓州田地多荒,病者、死者日日剧增,这对恩爱夫妇也不幸染病,二人从此不敢亲近女儿,不久后下定决心要将女儿送回宛阳。
    仓州城重重把守,能被允出城的人少之又少,尹舫如何将信传出无人得知,总之在宛阳焦灼已久的贺家众人收到了这封书信……
    读过信,贺无量当即启程离开宛阳,赶到仓州后按信中所说从一个老大夫手里接过令约,小丫头被裹得严实,只一张脸露在寒风中,瘦得厉害。
    贺无量眼圈一红,又从大夫手里接过两封厚厚的书信,道谢离开。
    那两封信中,一封是巧若写给贺家众人的,除去对父母、兄弟的衷心话外,余下的全是在向他们交代令约。
    信里称,倘或她与尹舫熬不过这场劫数,便请贺无量将令约认作自己的女儿,请他们不要在小姑娘长大前告诉她生身父母的事,甚至长大后也由他们看着办……
    若他们觉得令约不知此事更好,那便永远不说。
    对此贺无量自是不愿——不愿她像信里所说那般死去,亦不愿亲手抹杀去姐姐在自己女儿心里的存在。
    最终还是郁菀体谅其心,劝服了贺无量。
    想她年幼时家遇变故,投奔伯父家,伯父一家虽待她极好,可她终究是浮着的,像是飘摇不定的云,直到她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方才踏实起来。
    郁菀明白巧若的顾虑,同时也明白丈夫、姑嫜的不认同,故与他们说好,等令约长大、成了家、有了能替她分忧的人后再将此事告知,到那时,便也没什么。
    而余下那封,自是写给令约,夫妇俩各写一篇,放在一处,讲的正是他们的往事。
    此处的他们,是两个人,也是三个人。
    .
    (中)
    令约拿到信后将其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终于明白过来从前那些朦朦胧胧的微妙梦境是因何而起:
    她时常会梦到的嘈杂声大约是年幼时印在她头脑里的雨声。
    她时常在梦中感到颠簸摇晃,想来是因她爹——或说舅舅将她绑在怀里、骑马带回宛阳的缘故。据说回到宛阳后她吐了整整两日,气色极差,连羊乳都不肯喝,为此家里人连同大夫无不责怪他一通。
    她对笛声情有独钟,甚至梦里也常听见笛声,或许是因她初来人世时她爹爹爱吹给她和她娘听。
    而那若有若无、偶尔出没的怅然若失感,似乎也从中得到解释。
    她想,她应当去仓州瞧瞧,即便那里已经难寻当初痕迹。
    .
    (下)
    时值初春,官道两旁的垂柳业已抽出新条,越过柳梢看去宛水岸边,便见浅草杂花攒头,乡人寻觅其间。
    令约倚在车窗旁看得饶有兴味,忽然间额上传来股热意,她顿了顿,扭回头问某人:
    “做什么?”
    霍沉微微一笑,将捂在她额上的手挪开,伸到她肩后掩上车窗,这才道:“风寒,当心久吹着凉。”
    “……”令约无言,旋即又浅浅地弯了弯眼,从小桌上拾起颗橘子剥。
    霍沉从旁端量着她,眼见着橘皮在她指间开了花,倏地想到什么,眼一抬,手一探,将车帘旁一朵装饰用的水绿绢花摘了下来,别去她发间。
    “什么东西?”
    全部动作都在她身后完成,令约毫不知情,只觉头上蓦地多了样东西。
    “绢花。”霍沉端得正经,收回手打量起她。
    令约睨他眼,目光转瞥向他身后,瞧见别在帘上的另一朵绢花,似笑非笑问他:“如何?”
    “俗气。”
    “……”令约失语,二话不说朝他嘴边递了两瓣橘子,面无表情道,“你还是少说话罢。”
    霍沉笑着吃下,整个人向后仰了仰,靠在软垫上补充句:“俗的是花。”
    “那也是你置办的。”
    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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