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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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大将军对宜妃确实是有愧的。这份愧疚也确实能让他为了宜妃付出。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他付出的并没有超过他能够接受的范围。换个说法,江氏大将军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为宜妃付出,而一旦超出那个范围,他就会无情地抛弃宜妃。
    如今扶芽却信誓旦旦地说江袁两家会为宜妃撑腰,眼中的那份天真让人不忍再看下去。
    皇权是什么?
    那是无数人用血肉堆砌出来的,被人所神化的权力。
    这世间还有很多诸如江袁两家这样的家族,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巩固皇位上人的权威,不惜将一切投注进去。他们就像世间最纯粹又最疯狂的赌徒,不计较利益,只管倾尽所有。
    这种忠诚,令人望而胆寒。
    段嫣没有回答扶芽,她静静看着地上女子的神色。最后说了句:“将她与罪妃江氏一齐关押。”
    侍卫将扶芽带走后,段嫣也回到了坤宁宫。看着熟悉的环境,疲惫感突然涌上来,铺天盖地地让人难以呼吸。
    她扶着柱子慢慢蹲下身,脑子有一瞬间眩晕。
    维持着这个动作,段嫣想了很多。
    她是大雍朝的嫡长公主,她母后是皇后,有个体弱多病的亲弟弟,还有根深叶茂的士族外族为后盾。昌平帝不能说十分宠爱她,待她却也不算差。
    宫中人人见她脸带三分笑意,宫婢内侍不无阿谀奉承,一派鲜花烈火之象。
    她是正统,或许在江袁这样无比忠诚的家族心中,她也值得他们舍身保护不计得失。
    但若是段嘉瑾不能坐上皇位,那些如今看着忠心耿耿的忠君之臣,届时便会为了新皇,不惜脏了手也要成为清道者,除掉她。
    即使她还是这大雍尊贵的嫡长公主,即使那时她可能已经手握大权,可只要她掉出正统之列,便会成为愚忠者最希望消失的存在。
    皇权争夺中,从来不存在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场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如江袁两族那般,无数士族将赌注压在她这一派。她段嫣,从来不是什么纯粹的大雍嫡公主。在皇位争夺上,她代表的是四皇子段嘉瑾,代表的是大雍皇室嫡出。身后的士族给予矛与盾,希望她能为尚年幼的中宫之子开辟道路。
    皇权就是这样奇怪的存在。数千年后人们将其定义为封建□□,糟粕思想。如今却是无数人为之痴迷为之奉献的至高存在。袁氏崇敬皇权,为此送出了疼爱的后辈,江氏更是将其视为天旨,无不听从。如教徒信奉着神明,他们在皇权下含笑匍匐。
    段嫣也不知道为什么越陷越深,她像是掉进了沼泽,动弹不得。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柱子,指尖在大力下已经渐渐变形,惨白地颜色,边沿渗出点点猩红的血。
    “阿姐?”
    段嘉瑾甩开身后的宫婢跑进来,看见段嫣蹲在那儿一下子就抿紧了嘴。他一改方才急匆匆的步调,小心翼翼走过去。
    “别、别难过了。”
    他也不问事情原由,吞下诸多话,故作成熟地安慰道:“你是不是要哭了?没关系,我先出去。”
    段嫣蓦地回过神来,瞧见段嘉瑾装得很假的淡定神色,她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笑,顺着他的搀扶站起身来。
    “找我什么事儿?”
    段嫣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后悔追忆的人,方才想那些不过是一下子陷入魔怔了。回神之后心境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对自己的目标也更加坚定了。
    “听闻张家有个叫张成端的人?”见段嫣没事,段嘉瑾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好看的眉眼压着,时不时低低咳几声,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明明是已经听说过张成端那个人了,却还要来她这儿问张成端的事。试探的意味太过明显,而且那态度就差把他不喜欢张成端写在脸上了。
    段嫣找了地方坐下,浅浅瞟他一眼,“有又怎样?”
    段嘉瑾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实在挤不出笑脸来,直接放弃。他板着一张脸,教育段嫣:“你年纪还小,不要这么快就想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从话本……从含细那儿听说,好多故事里头的女子,都是因为年幼不晓事被人骗了感情。”
    段嫣神色平静,抬眸看向含细,“是吗?还真是长见识了。”
    她话说得敷衍,若是以往,段嘉瑾定然又要折腾许久,但这回他却是打量段嫣神色一会儿,然后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大部分时候,段嘉瑾在想什么很少有人猜得透。那猜不透的人里面,有八成是用着揣摩幼童的心思在猜测他的想法,剩下两成则是跟不上他跳脱断层般的思维。
    他生而聪慧,时而带了成人的事故狡诈,时而不谙世事幼稚得令人头疼。
    但段嫣知道,这回只是为了来看看自己对张成端的心思。看出来她对张成端无意之后,他便干脆利落地走了。小小的一个人,倒是爱操心。
    “等会儿你过去,亲自看着他喝药。”
    段嫣沉思半晌,突然就抬头对含细说了这句话。她差点就忘了,现在差不多是段嘉瑾喝药的时候了。
    另一边,从段嫣那边出来,回到自己寝殿的段嘉瑾松了口气。内侍端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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