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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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的训政,我无缘得见先帝英姿,却永远忘不了陛下的诚恳,他当众说话从来极真诚、极通俗,早年时,他退场时候还会害羞脸红,但是成人之后,那翩翩风度和机敏的反应,此中风采,当真是无人可以减损……甚至他带兵时,只要他上台说话,伤号病号奔走相告,也会挣扎出来听,只为能远远看他们的君王一眼——他处理过的冲突可真是太多了:民变,兵变,官变……变乱在前,谁都不敢上场,但是他敢上,他一生面对过的质问、刁难、恶意每次都铺天盖地,可是这个人好像每次都总能十分、十分巧妙地平息解决,不给人留遗憾。”
    与儿孙谈古,说到此,西南镇守停住,许久,他深深一叹,“说来这一点,他和武烈王都是……温良恭俭让,慷慨明畅之外,更有雍容大方……没有擒拿包袱,只有让人心折……我也算与他们相交多年,可是至今都学不来他们俩是怎么做到的。”
    大抵凡事,一定非要心之所至,才能最后宣之于口。
    这根本也不仅是术的技巧,更是道的仁慈。
    ·
    “在昭帝以前,哪怕是东境的地方官,也只是草创庆典时才会露面致辞,拿着副手准备好的案牍文章,照本宣科,多余一个字不说,多余一个问题不答。时间久了,这群人也基本也只会同级上级酒肉吹捧了,让他去和治下的百姓沟通,他避之不及……可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躲的,只要在位,总有天灾人祸大灾大厄能碰上,等到群情激愤的时候,地方官再被强行推上前台,所有人就会发现这个他说话顾此失彼,错漏百出,一点能正常说话的本事都没有,蠢笨到让人啼笑皆非。”
    “这样的局面,你要如何阻挡底下人来闹?你不怪自己的治下不尽心,不怪自己任事不严谨,不怪自己太平安稳时不知体察,百姓忍耐的时候,你没有安抚,百姓退让的时候,你没有感谢,最后许多人逼到无路可退朝你露出浮躁和狂暴的一面——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对你有些同情,你还希望他们会表达出来吗?盛怒紧张中的人们,表达只有怒喝这一种方式,狂风暴雨般的愤怒滔天而起,负责的人不怪自己平日不早做准备,又待怪谁?”
    这是昭帝整顿吏治时说的话,他以前所未有之角度说这番话的时候,同样震得当时在场的徐斌瞠目。官员中也有刁懒奸猾之人,有些人并不认同当时尚且年轻的辛鸾,觉得他不过是口头上仁义礼智信自视甚高,甚至以“水至清则无鱼”倚老卖老地来驳年轻的帝王。
    当时昭帝嗤笑一声,轻飘飘道,“君臣一场,道同才可谋。此事关乎孤的国政,既然杞公不认可,那孤送杞公还乡。”之后,群吏默然,再不复言。
    “可这算什么’仁义礼智信’呢?”
    “昭帝在战场上曾有次被晃盲了眼睛,一连几个月难以视物,那一次正逢王军大败,近万人困入烟瘴之林、生死难料,他担心自己负伤更会扰乱军心,一直尽量少在众人前走动,可就是那一次,兵众在生死前哗然生变,他没来得及制止——”
    “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一次被动的变故中失去什么。那一次,他失去的是他麾下最爱重的女将军,尽管最后事态平息了,近万人挥山刀开路,砍独木过河,三千里绝地,近万大军苦苦支撑,无一人叛,无一人降,抱病扶伤出西境绝域,可被逼死的那一个人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不是自视甚高,我说的那些,算什么自视甚高?”
    之后,年轻的帝王曾在王庭的夜晚临高台,俯夜色,对徐斌这位老吏轻轻道,“任何的人祸都是灾厄,哪怕最后战胜了、处理了,人们都也该为它曾发生过,为耻。”
    第五卷·楚山秦山皆白云
    第111章 合意(1)
    一连几天辛鸾下午都会来下山城走一圈。
    眼前,是一排炖着青草茶的壶,辛鸾机械性地扇着,不让炉火小下去——他这里还不算热,邻近的窝棚才真是热火朝天,除了两个大粥锅还有好几个大蒸笼。
    关于蒸笼,这在前几天不会这样安排。辛鸾不缺钱,但有时候有钱买不来东西,他从申睦嘴里套出来的粮够让人喝粥,但不够让人吃白米饭的,所以他当众讲话第二天,辛鸾就四方打听,请了一些南境当地的士绅、富商巨贾来壬区转了一圈,好结果就是,很多人好善乐施,提笔就赠了几万斤粮食,有些甚至承诺从外城装船运来,故而辛鸾当即决定撤一半的粥锅,改成炊饭的蒸笼——休养几天了,东境来的人都可以帮忙干活了,一直喝粥是真的没力气,容易饿啊。
    而辛鸾这个窝棚里是煮药的。
    前几天他看着邹吾和申豪都下场帮忙盖房子,他就有点坐不住了,但是辛鸾又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重活干不了,巧活儿干不明白,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尽量不添乱,有簸箕就归拢归拢杂物,看到药棚里人少,就进来坐坐,顺手给小炉子打打扇。
    因为含章太子总是神出鬼没地来壬区,壬区的安置速度非常快,快得申不亥隔天见了都感觉惊奇,而下面的南境官吏与东境民众相互配合,态度良好,至今一切顺利,没有出过任何的乱子。
    辛鸾爱来这个药棚,这个棚里常坐的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医女,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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