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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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欲要去往龟兹,除非绕路,否则必要借道西戎。
    两边战了这许多年,又才被郭保吉打得略惨,怎可能由他们从中穿过?况且那国中刚亡了天子,听闻换了新太后摄政,小皇帝恰才登基,正是紧张之时。
    便是一路顺利到了地方,明明那荒漠之中的雪莲全是虚妄之言,也不晓得周弘殷是听谁胡说,又看了什么外头人胡编乱造的鬼话,居然当了真。
    按着这说法去找,莫说在龟兹一两年,就是住上一两百、一两千年,也不可能达成皇命。更别说荒漠之中,连草木都不能生存,更毋论人?纵使勉强活了下来,难道一辈子都待在龟兹?
    达不成皇命,自然不可能会朝复命,除非周弘殷死了,换成周承佑登基——可裴继安奉命前往龟兹取长生药,最后不能达成,周承佑作为儿子,又怎么能对其重用?
    沈念禾心中甚是难受,只觉得面前人是为了不叫自己担忧才不说那等后头话,实在不愿置身事外,索性挑破了道:“三哥莫要哄我了,你去了龟兹,若寻不到那雪莲,难道还好回来?”
    她口中说着,已是将那几本早已挑出来的回鹘文书册放在桌案上,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头那雪莲图绘,道:“这书不知是谁人写就的,我看上头文字,许多地方颠三倒四,用词也生硬得很,半点不像回鹘人自家所书,倒像是回鹘文学得不好的外邦人所撰,其中行文习惯,遣词用句,极似魏人——保不准就是谁人拿来糊弄的,只阴差阳错,进得宫中,你按着这些个书册去找,除却浪费功夫,并无半点作用。”
    裴继安不免挨得近了,凑身去看上头文字、图画。
    原来这一箱书籍、探折原是周弘殷在殿上所说,将会送来潘楼街,叫裴继安仔细钻研了再去回话的,是以他还来不及翻看,此时按着沈念禾指点的去读,又见所书所写俱是回鹘文字,只好半猜半认地看了一回,复才抬头问沈念禾道:“你去哪里学的回鹘文?”
    因仗着此处并无人知晓自己往日经历,沈念禾索性直接胡诌道:“当日我爹在翔庆同宣化、西凉人开榷场,当中不少番邦人,因要领头,我娘为做示例,特地先去置产做买卖,我跟着待了一阵,学了些番语。”
    裴继安一向觉得心上人聪明绝顶,此时听她一说,半点也没有多想。
    他从前做行商时虽然没有去过龟兹,却到过沙州、伊州,黄头回纥,也学过不少番语,与回纥人做简单交流没有问题,然而看这许多复杂文字,却力有未逮,眼下不免望着沈念禾笑道:“我原还想要同陛下去鸿胪寺、主客司寻几个官人学学高昌话同梵语,谁知你竟是会这个,倒省了许多功夫,今后有什么不懂的,来问你便是。”
    沈念禾见他半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耳中,不由得恼道:“三哥,我方才说的,你到底听进去了不曾?”
    裴继安“嗯”了一声,微微一笑,声音里头带着几分轻松,道:“我晓得你是忧心我,只是我这一处另有打算,也不怕将来不好回来,只担心你同婶娘两个……”
    他说到此处,面上才渐渐生出了两分凝重。
    既是要远行,自然不可能将家人留在京中,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就是下一个郭府。
    郭保吉此刻家小都受制,郭氏一门因此掣肘得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并无兵权在身,想来周弘殷不会像盯郭家人一样盯着裴家不放,况且名义上沈念禾还是外姓女子,眼下甚至连婚约都未定,一日不曾嫁进裴家,一日就与裴家并无半点关碍。
    只是郑氏有些麻烦。
    裴继安此刻心中还在打着盘算,沈念禾却隐约察觉出些许奇怪来,思忖片刻,问道:“三哥,我问你一句,你若是不能答,不要回话便是——郭监司那一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廖容娘虽然没有把儿子一起带进郭家,谢处耘又做一副半点不把生母放在眼里的模样,然则亲娘毕竟是亲娘,一旦出事,他决计不会不管。
    按此刻情形推断,郭保吉早已料到京中会出事,为此特地把女儿安排远走了,只是剩得两个儿子不能妄动,唯恐因此惹来外人眼目。
    而谢处耘跟着郭保吉在翔庆,这位继父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有什么事情,按道理不会瞒着继子。而无论是什么事情,若是谢处耘知道了,决计不会不告诉你裴继安。
    可是数月以来,从未见得翔庆给京中来信。
    沈念禾不相信谢处耘忍得住不同这裴三哥联系——莫说不联系,便是少联系都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另有联系之法,只是瞒着外人罢了。
    裴继安实在惊讶得很,面上免不得带出了两分,他微微一顿,道:“翔庆确实有些事,江南西路也有事,只是这事一时二时不发出来,我就不方便同你说,要再等上数月才知晓。”
    大商人最能感知朝堂变化,沈念禾自家就经历过许多回,还亲身近距离感受过改朝换代,再联系起这一年多以来所见所知,越发觉得动荡得很,一时旁的念头俱是被扫开,脑子里头比起往日更为清醒,只平静问道:“既是郭监司那一处有事,我同婶娘是不是最好不要留在京中才好?”
    裴继安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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