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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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遗民,并且距离帝国灭亡的时间并不算久,很大可能并非是贵族出身——他对于一些涉及帝国上游的暗潮并不熟悉,还对她抱以深切的同情。
    要知道,贵族出身的史学家们不将她定为亡国的根由就不错了。
    “历史中充满了迷雾,一个曾荣耀辉煌的帝国转瞬就成为了尘埃。诸神以他们的意志书写好了命运,人力难以改变。”
    在帝国史书的最后一页,著作者迷茫而又哀伤地如此写道。
    阿黛尔不认为诸神书写好的命运难以改变,但她赞同著作者的前半句话“历史中充满了迷雾”。
    很多事情后人只能在史书里找到结果,却无法洞察它更细微的,在更早之前埋下的伏笔。史学家们必须通过对各种蛛丝马迹的追索,从而追溯出偶然事件的必然一面。
    历史中处处是迷雾,对于阿黛尔来说同样如此。
    就像“路维斯枢机之死”和“火玫瑰”事件一样。
    记载的史书里并没有路维斯枢机身边的间谍的影子,所以后来者对于他的死亡便将有许多不同的揣测,比如鲁特帝国,比如自有商业城市……
    每一种可能都通往不同的道路。
    但一旦那位间谍的影子从迷雾中浮出,“路维斯枢机之死”与“火玫瑰突袭”之间瞬间出现了无数紧密如蛛网的联系。其余的猜测皆尽散去,雅格王国的影子在迷雾里变得清晰无比。
    这份史书,是死亡赐予她的礼物。
    它是一把双刃剑,能助她披荆斩棘,也能让她再次死无葬身之地。如临渊履冰,如高崖行索。
    她必须十分谨慎地从史书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在阿黛尔看来,史书中的“火玫瑰突袭”事件里还隐藏着其他阴云。玫瑰海峡对于罗兰帝国的意义非同凡响,同雅格王国的海战失败后,几乎帝国所有的海上势力都被收紧,聚集在了玫瑰海峡处。在她父亲与短命兄长为王的时间里,这里的港口防御先后进行了多次改革。
    以阿黛尔对玫瑰海峡防御布置的了解,那支伪装成自由商会的船队就算骗过了巡逻船,想要在港口造成那样大的破坏,没有来自港口内部的协助仍然很难做到。
    “您想要做什么?”
    罗德里大主教皱起眉头,看着玫瑰海峡的地图,隐约感觉到女王此次与他的谈话没有那么简单。
    “有一条腐烂的根隐藏在这里,”女王说,不掩杀意,“把它找出来,然后斩断它。”
    她要做什么?
    ——要从棘刺丛生帝国末日里,找出那条重归荣耀的路。
    ……………………
    “夜莺为一朵玫瑰流尽了血,它与它染红的玫瑰一起被弃之于地。”
    阿瑟亲王改编了那个古老的夜莺与玫瑰的童谣,将它哼唱出来。这位年轻的亲王有着一把好嗓子,轻柔华美,带着森冷的妖冶。那个带着荒诞与讽刺色彩的故事自他口中唱出,便透着奇诡的悲哀。
    他站在属于自己的宫殿画室里。
    这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以他为中心一副一副地螺旋状摆放出去,每一幅画上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带着王冠的银发女子站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里,身着不同的服装,露出不同的神态。如果随同阿瑟亲王前往罗兰的伯爵先生在此,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阿瑟亲王似乎牢牢记住了与罗兰女王有关的每一个画面。
    他将那些画面从记忆里摘出来,重绘在纸上,找寻她在每一个神情后隐藏起来的情绪——或冰冷或果决。通过这种办法,他仿佛透过一幅幅画,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女王沟通着,追寻着那位女王的脚步,寻找她灵魂的落足之处。
    这种可怕的狂热和惊人的才能不像神赐的天赋,反倒像魔鬼的礼物。
    画完几幅,他就尝试着去画她在暴雨中为自己加冕的那一幕。
    “是这样吗?”
    每一次尝试,他都会喃喃地询问,对着他思绪深处凝视画布的女王。
    不,不是。
    她的影子在那里回答。
    于是他撕碎那张失败的尝试,再次提笔,再次描绘那些所有他记住的画面,透过那些画面再次追寻她的脚步。
    奥尔西斯来过几次,但哪怕是鲁特帝国的皇帝也没能踏进阿瑟亲王的画室半步——奥尔西斯倒松了口气,比起他弟弟搞出一场叛乱,他当然更乐意他弟弟成为一个艺术疯子。
    所有人都觉得阿瑟亲王疯了。
    阿瑟亲王像将自己与外界分隔开了。地面上被撕碎的画纸一天一天地堆积起来,他终于听到她在晦暗之处,低声地一遍一遍地念着的是什么——“罗兰”“罗兰”……她的罗兰,她的玫瑰。
    一只夜莺爱着一朵玫瑰,任由它的棘刺贯穿自己的心脏。夜莺的血染红了那朵玫瑰,被染红的玫瑰与夜莺的尸体一起被弃之于地,碾碎成尘埃,空气中唯有夜莺的灵魂在一遍一遍地唱着罗兰。
    她爱着的罗兰。
    她染红的罗兰。
    “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阿瑟亲王高声唱着,在画布上重重落下最后一笔。
    阳光从窗户倾斜而下,光柱劈开昏暗,柱里无数细小如黄金粉末的尘埃飞舞着。画布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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