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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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异族少年,拿她当个真心实意的伙伴。
    等明日天亮,自己便会回到那规矩森严的地方了。所以南平即使纵容自己,也不过片刻而已。
    许是月色太过温柔,回忆太过汹涌,南平最终开口:“你把手摊开罢。”
    措仑一脸疑惑的照办。
    隔着厚厚的布条,南平把自己的名字仔细写在了他的掌心:“我叫南平。”
    少年灿烂的笑了,好像天上挂着的火热太阳。
    “南平,南平。”他叫不够似的,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快活的要飞到天上去。
    少女被感染的,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唤起朋友的名字:“措仑。”
    “你等等。”措仑蓦地起身,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掏出一柄羊皮蒙就的六弦琴来。
    这琴南平认得,唤作“扎木聂”,婚使进京时曾在德宗面前弹奏过。
    措仑把扎木聂置在肩上,右手拿起拨子,竟弹奏起来。
    水一样的旋律流淌出来,丝滑的好像乳白的羊奶。
    绵长的调子绕着弯,顺着湖边的玛尼堆盘旋而上,跳过坡上的牛羊,绕到了雪山顶,最终停在苍鹰的翅膀上。
    苍鹰不耐烦的扑棱了下膀子,一个个音符珠玉似的失散一地,最终掉落回到篝火旁。
    曲音袅袅结束,措仑有些忐忑的望向南平,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如何。
    “真好听。”南平真心实意的夸赞。如果不是手上有伤,恨不得鼓起掌来。
    少年放下心来,羞赧的笑了:“我这不算什么。我哥弹得更好——他是部族里最好的歌者。”
    “你还有个哥哥?”
    少年收了琴,表情却不大明朗:“我许久没见他了。”
    “为何?”
    “他很凶。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爱回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此事南平深有体会,更添了他乡遇故知的观感:“我的父母……也凶得很。”
    ——凶到为了江山社稷,把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孤零零抛到冰天雪地的地方来。
    “那南平不要回家了。跟我过罢,我对你好。”
    少年顺嘴说出的话未免太过天真。南平没接,笑笑不语,单是关心道:“你不回家的话,靠什么为生?打猎么?”
    措仑想了想,点点头:“打猎,也放牧。”
    果然是个猎户,怪不得方才击杀那怪物时动作如此勇猛。
    南平看向朋友的目光带了几分怜悯——等回了营,定要赏他些银两。他就不用再过这有上顿没下顿、靠天吃饭的苦日子了。
    只是回了营,他们短暂的友情怕是也走到了头。
    “没想到今日遇到一头凶兽,倒有了段离奇遭遇,认识了你。”南平不禁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凶兽?”措仑疑惑,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你说那头野山猪?”
    南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在她鲜少的围猎经验里,猪都是白白净净,圆滚滚的。哪里会长成黑毛耸立、獠牙□□的样子?
    少年看出她不信,于是拎起没切完的兽腿,笑道:“真的是猪,你再尝尝。”
    南平连忙挥手:“不用,不用。”
    ……怪不得刚刚那烤肉味道如此熟悉。
    合着堂堂南平公主,叫一只猪拱下了山。
    她有些丢面子,硬撑着说:“我还以为是狼呢。”
    “是狼的话,我就不救你了。我打得过猪,打不过狼的。”少年说的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丢脸。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公主一时语塞,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应该的。”措仑一板一眼的回答,架势认真极了。
    南平头回见到这样不知“颜面”为何物的实心眼子,尴尬之情骤减,噗嗤乐了。
    “说到狼,阿姆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想听吗?”措仑见她高兴,忍不住问道。
    他成日在山林里活动,憋了一肚子本地间的神异传说,却难得寻到个说话的人。
    南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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