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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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称是,以死相逼。
    “胡闹!”南平听到措仑的复述,忍不住斥道,“你要是离了高城,这里岂不是群龙无首了?万一谁有个反心,你在远处鞭长莫及,可如何是好?”
    “若是不走,局面也是一样的。”措仑续道,“事到如今大家都在等着我做个表率,如果我推三阻四,难免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谈话间,有侍女进来斟水。乳白的牛乳从银壶中丝滑流下,荡漾出一道雪似的弧线。
    少年撇了那姑娘一眼,温声问:“你是新来的?看着面生。”
    侍女慌忙跪下,浓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许是因为面圣过于恐慌,诺诺不敢出声。
    “她叫阿伽朵,是本地姑娘,来了有些日子了。”南平开口解了围,“因为和阿朵名字就差了一个字,觉得亲切,我就让在殿里伺候了。”
    措仑“唔”了声,把盛满牛乳的茶碗接过来,心思转到了正事上:“老将隆戈尔都认栽,再派旁人去,还不如他。所以这次我准备自己带兵出征了。”
    想来已是考虑周全,拿好了主意。
    南平一时有些语塞,喝了口水方才顺下去:“要走多久?”
    ——既然拦不住,能知道详尽些也好。
    “把岩城打下来就回。”措仑思虑片刻,说得含混。
    攻城的典故南平是知道的。若是速战速决,十天也就罢了。可若是对方负隅顽抗,围上三到六个月、直到粮草耗尽,也是常事。
    少年见她还在迟疑,以为是被独自落在宫里害怕,于是宽慰她:“葛月巴东已经回到高城了,到时我会让他带守军留在城里,保你平安。”
    “我不是在担心我自己,我是在……”南平下意识开了口,眼里全是惴惴不安。
    担心你。
    最后三个字说的轻,吹气一般。有羞怯也有不舍,更多是担忧。
    措仑笑了,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痊愈了的右臂。虽然伤痕累累,但皮肤连同下面紧实的肌肉都长得完全,隐隐积蓄着力量。
    “这是做什么?”南平见到男人裸露的皮肉,慌得捂脸扭过头去。
    “给你看看,胳膊都长好了。”措仑笑起来。
    南平不肯把捂脸的手落下来,嘴里嘟囔着:“快把衣裳放下,一点不害臊。”
    “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我能射山猪、斩獒犬,抓几个广夏贼子不跟逮兔子似的?”措仑依言把袖子抻平,有意调侃道。
    这一通插诨打科倒是让南平沉下心来。好像他如此这般许诺,便当真能作数一样。
    “那你哪日走?”少女缓了缓,低声问。
    “明日天亮。”措仑答道。
    “这么快?”
    “等不了了。”
    战事不等人,连措仑也做不了主,所以南平觉得心里酸胀,直往下坠,却也没说什么。
    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般十万火急了呢?这个念头在少女脑海中盘桓不去,像秃鹫一般。
    少年推开案台,在垫子上挪了过来。他挨在南平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措仑平日里暖和的手,此时意外的冷。寒意透过南平的夏衫,印在她的肌肤上。
    南平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她犹豫了片刻,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放在膝上,用自己的手盖住。少年的掌间冰凉,哪怕是南平费劲心力也捂不暖。
    “是不是害怕了?”南平揣测着措仑的心意,温声道,“方才是谁说大话,把广夏比作山猪的。”
    措仑笑笑,把手抽出来。他合身环住她,没有回答那个害怕不害怕的问题,而是有些感慨:“我有时候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
    而做梦就总有要醒来的一天。
    “有件事我还想求你。”少年继续道,“哥哥的孩子,我还是想留下。我知道西赛与我们有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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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的,不用说了。你放心便是,西赛出不了大岔子。”南平温声打断了他,片刻后又道,“好端端的怎么成了个托孤的架势?怪晦气的。”
    她语调放得轻快,自顾自笑了起来:“咱们倒是有趣,一会儿你哄我、一会儿我哄你,就不能正经说会话么?”
    措仑坏笑着侧脸,“叭”的一声亲在了南平的粉腮上。
    “越来越不像样。”少女一把推开他,嗔怪道。
    两个人闹过一回,重又肩并肩坐下。措仑还在展他的袖子,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语。音调太低,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会等你回来的。”
    少年在惊愕中扭过头,却见南平飞红了一整张脸,不肯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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