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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半天,她又坐上了回程的火车,童阁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枪炮的喧嚣、迸溅的瓦砾、乱窜的人群,一切都被留在火车身后,前方又是新的征程。
    窗外,还是一望无际的荒原,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区别。
    即使景色单一,她仍旧瞧得很专注,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半天没有动静。
    火车上,他们这节车厢里全是些富奢显贵,此刻也都沉不住气地互相叹息起来。后侧一位美艳的少妇冲他挤眉弄眼,他厌恶地皱下眉头,起身坐到童葭瑶身边,安慰道。
    “别伤心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只觉恍然如梦。不知什么时候起,和童阁分离,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祖母,铭城的欺瞒,这接二连叁,一桩桩一件件像压在骆驼背上的稻草,逐渐增加,逐渐想要压垮她。
    终于,她承受不住,只觉万千厦宇轰然倒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你还有我。”他安抚地说着,搂过她的脖子,揽进自己怀里。
    她的脸虽埋在他怀中,身子仍旧一颤一颤地抽泣。这一趟,就这样,她哭了整整一路。
    回到上海,她打算收拾东西跟童阁一起搬去姚家别苑,却见郝玙的父母也在,一时难以启齿,只好留下。
    郝玙解释说他们本应回南京,中途过来探望,想起自己的父亲,她更是没了好脸色,说话也没留情面。郝太太见此,作势就要开骂,被郝玙一眼瞪了回去。
    待他们走后,郝玙蹲在她膝前,一双凤眼敛着光芒,黯然神伤地悔过。
    “别走,好吗。”
    “铭城,你知道的,我看见你就想起你父亲。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亲,没有祖母,”她一时哽咽,扬头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可我并不怪你,只是,能不能权当给我留些希望,至少,让我静一静。”
    “你会去找他,对吗。”郝玙的脸上写满绝望,却仍偏执地说道,“我做不到,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找别人,不可能。他当初护不住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找你。”
    她睁开眼睛,坚定又诚挚地回绝他。
    “铭城,我很感谢你,可我不爱你。”
    这话好似一颗子弹,正中心脏,他凤眼圆睁,将手伏在她膝上一动不动,半天回不过神。
    “少将,出事了。”郝玙的下属进来喊道。
    明慧女中后巷,郝珊堵过他好几次,可那人总一脸静漠地拒道,“您认错人了,我叫陈独山。”
    这日,院子里出来几个人,神色慌张,提着箱子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张望,嘴里时不时地互相低声念叨。
    “这里暴露了,陈独山同志说,让我们赶快撤退。”
    “那陈同志呢。”
    “他留下清理好现场,在码头和我们会面。”
    几人刚走,郝珊从巷子口进来,慢悠悠地往里走,刚走到院子门口,陈独山从门里出来,与她正好撞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她刚要开口。一大波士兵从周邻的小巷蜂拥而出,他眼疾手快,拉上她躲进院里。
    领头的在门外大喊道,“陈独山,这里已经被包围了,只要你乖乖交出名单和电码,我们可以留你一命。”
    郝珊躲在他怀中,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了他半晌,才慢慢弯起嘴角,压着嗓子用气音说道。
    “挟持我。”
    郝玙二人赶来时,司令员带着两个谈判员刚刚下车。
    “陈独山,必须抓活的。”司令员厉色道,连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见郝玙过来,又客套地笑道,“当然,也必须保证郝小姐的安全。”
    这样危急的关头,童葭瑶并不关注他们官腔的招呼,只伸着脖子向里探去,希望能看见一星半点。
    不远处,院门大开,门楼台阶上,陈独山左臂横在郝珊身前,右手一把匕首抵在她脖颈处。周围里叁层外叁层全是端着枪的步兵,枪口一致朝门口对准。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两个谈判员一前一后穿过列队,马上就要到门口。
    突然,靠后的谈判员举起手枪拉下了保险栓。陈独山脸色一变,将郝珊抱进里侧,背朝外面。
    一声手枪响后,一声接一声的响声突突地连续不绝。
    陈独山承受着步枪子弹的冲击,看见郝珊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便抬起胳膊,手一抖一抖地覆上她双眼,强撑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闭上眼,别看。”
    枪声结束,眼前的手无力垂下,漫天遍野的血充斥在她的眼中,不知不觉间,眼泪夺出眼眶,大颗大颗地往外涌。
    “林蒲。”
    郝珊在他耳边轻轻喊道,只见他慢慢笑起,大口大口地咳着血,张开双臂,拼尽全力倒向她。
    “这下,我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抱你了。”
    一刹那,郝珊尖利地大喊一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血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她抬手看一眼,手上是血,身上是血,哪里都是血。
    怀里的男人已没了呼吸,他身后的一个个血洞不约而同地全在淌血,她抱紧他,手掌展开去堵那些血洞,哭着呜咽道。
    “别流了,求求,不要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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