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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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庭萧条,连个挡风的门都是搬来一块木板搭在木框上的,一下雨便一地的泥泞,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
    少年欢欢喜喜地跑进屋,沾了一裤腿儿的泥。
    “阿娘!我给你讨来了药!一会儿就给您煎……”
    药。
    满心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同人说,便望见榻上耷拉下来的一截枯瘦的胳膊。
    “阿娘……”他慌了神,匆匆扑过去抓住了那只手。
    是冷的,钻心的冷。
    “阿娘你莫吓唬我……我回来了,我给您带了药!您看,药在这,马上就能治好病了……阿娘……”少年呜咽着解开药包,迫切地想给榻上双目紧闭的妇人看,可是妇人早已面色青白,直到最后,都痛苦地皱着眉,再不能答复他只字片语。
    门外的人收起了伞,走过来,牵起妇人的手,摸了摸脉搏。
    “人已经没了,节哀。”他又看了看少年手里的油纸包,“药不对症,吃了也难逃一死。”
    声音平淡如水,仿佛只是在感慨今日的雨怎么还没停。
    打着好几处补丁的被褥发着臭,肮脏的少年抱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终于忍不住恸哭出来。
    哀嚎声犹如利刃,一下一下地划在雨幕中。
    大雨瓢泼,始终未歇,少年的哭声渐渐嘶哑微弱。
    一直站在榻边的男子温声问:“你阿娘,是怎么死的?”
    少年枯然的双眸忽地闪烁了一下,起初是怔然的,渐渐涌现出恨意。
    “他们……他们糟蹋了我阿娘,然后把她丢了出来……”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外头也下着雨,他的阿娘就这么衣衫褴褛地走在街上,拉着他被人指指点点,苍凉地笑……
    再后来,阿娘就病了,病得很重。
    他没有钱请大夫,只能偷偷溜进那座宅子里,想偷点好药给阿娘治病。
    他的阿娘,昨晚还给他讲故事,还跟他说,不求他大富大贵,但要他顶天立地,好好活着……
    “恨那些害死你阿娘的人吗?”耳边的声音淡然平和,却如梦中低语,勾动他心地最深的怨恨。
    “他们该死……!”少年眼中跃动着可怖的冷意,仿佛要将仇人咬碎,碾成泥里的渣滓。
    他此时抬起头,望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明明只是素昧平生,可眼前的人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将一把孩童也能挥舞的匕首丢在他面前。
    “他们害死你阿娘,我帮你报仇可好?”
    少年震惊地望着他:“你……怎么帮我?”
    他屈下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倒像在对他谆谆教诲的长辈。
    “人间有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恶念当头鬼难饶,我不勉强你,只是给你个机会,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少年紧盯着眼前闪着寒光的匕首,默默吞咽了一下,颤抖着伸出了手。
    那夜骤雨烈风,暮色中传来了入夏后第一声惊雷。
    城中富庶的余官人家灯火飘摇,打更的老者披着蓑衣从后巷经过,发现余家后门大开,正想进去提醒里头的人留意门窗,却冷不丁踩到了一截胳膊,惊慌中跌坐在地,发现掌心黏腻,抬起一看,竟是一片鲜红。
    惊叫声被雷雨声吞没入夜幕中,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庭院早已被血水浸透。
    檐下廊前,尸体随处可见,偌大余宅,没有传出一声惨叫。
    家中夫人死在了自己的卧榻上,余官人的尸体泡在了水塘边,还有府上两个小少爷,一个被割断了喉咙,一个被溺死在水缸中,再往前走,死人更多。
    又是一声惊雷,刺目的光如血盆大口,撕开了温热的烛光,照亮一张张死气沉沉的脸。
    衣衫褴褛的少年跪在前厅外,身下躺着的,是白日里欺辱他的家丁。
    一刀又一刀,宣泄着痛失至亲的恼恨与苦楚,少年最终仰倒在血泊中,手中的匕首沾满了黏腻的血,雨再大也洗不干净。
    他大笑着,高喊着“活该”,近乎癫狂。
    而后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血汩汩地涌出来,痛苦与窒息随之而来,他努力睁开眼,夜色漆黑,雨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比冰还冷。
    绘着兰枝的油纸伞再次撑在了他头顶,翩然而至的男子有如神祗从天而降,即便踏着这么多污秽与血水而来,他的衣摆也没有沾染一丝污秽。
    他看着少年,静静地笑,仿佛只是身在局外,看一场人生大梦的戏。
    没有悲喜,众生公平。
    少年的意识逐渐模糊,已然看不清他的脸,留给这人世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执明踏着石阶,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望见这幕惨况,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他看向站在厅堂前打着伞的白衣男子,面露鄙夷。
    “不觉得恶心人吗?”
    男子回过头,一张和父神一模一样的脸,笑容却是教人阵阵发寒。
    “自然是有意思的。”
    他抬起手,让他好好看看这满屋的尸体。
    “凡人这一生的爱恨都很短暂,且经不起波折,如此脆弱却还妄图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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