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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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子汽水是供销社的人气产品,一个类似于啤酒瓶的饮料罐,瓶口处插着一只透明的吸管,瓶子里面是黄澄澄的橘汁,酸酸甜甜。
    “冰了的?”林青莱刚握住瓶身,冷的立马缩回纤长的手指,粉红的指甲盖闪着光。
    封景铄一把捞过林青莱的手,瞪大眼睛问:“你涂指甲油了?”
    许燕洗完菜,过来坐下,听到“指甲油”,她打开话匣子说:“小葡萄涂的吗?山里有一种紫色果实,长得像葡萄,水特别多,一挤喷一手,颜色又红又紫,抹在指甲上,特别好看。”
    说完,她朝林青莱手上看去,嘴一撇,这哪涂了?根本没有!
    说起这小葡萄来,当年林三柱为了不上工,把小葡萄挤在玻璃罐子里,随时准备抹在身上当受伤证明,一开始还能唬住林奶奶,到后来,这一招就没啥作用了。
    “阳子,你去看看鸡窝有蛋了没?”
    林秋阳小腿跑过去,熟门熟路,很快摸到了一个,“妈,有一个。”
    许燕把一颗烂掉的菜叶子扔给啄来啄去的母鸡,“吃吧,吃吧。”
    林青莱吸了一口橘子汽水,哇透心凉!她伸手去摸封景铄的绿玻璃瓶,更凉!忍不住出声问:“你把它们放哪了?”
    封景铄嘿嘿一笑,“河底。”
    崖下面的河冰化了,哗哗作响。这地方本就曲折,河流从地势高的地方一路“高歌猛下”,两岸都被拍湿了,泥的颜色都明显深一块。
    封景铄在河面布置了很多“地雷”。
    林秋阳知道,是一个一个筐子,大概半截腿的长度宽度和高度,放在河流不同位置,因为有绳子拴着,不怕被急流冲走。
    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个大筐,封景铄把没开盖的饮料瓶放进里面,林青莱手上的便是其中一个。
    林青莱又吸了一口,在嘴里暖了一会儿,再咽下。
    许燕喝了一瓶,尝不出啥滋味来,无非是加了点糖,加了点颜色,没啥好喝的地方。她见林秋阳偷偷摸摸拿了一瓶,河东狮吼道:“阳子,你已经喝了一瓶了!不能再喝!”
    林秋阳听话地放下,眼睛求助林青莱。
    林青莱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卖完这批收音机,凑够一千五完全没问题,到县里买房子后,就把林秋阳送去上小学。他今年六岁,但个头心智都比同龄孩子高。
    封兴修这几天老往外边跑,不知道忙啥,天天蹬着车子,一趟一趟。他中午没回来,饭是许燕做的。
    许燕的饭,实话实说,没有封兴修做的好吃。
    就拿着鸡蛋花说,封兴修的鸡蛋花没有一点黑色,全是明黄、灿白,而许燕的鸡蛋花,有焦色,有暗黄。
    明日一早,封景铄从被窝里爬起来,封兴修还在呼呼大睡。
    许燕刚想叫林青莱起来,伸出脑袋,往上铺一瞅,只有一团被子在。
    她拢了拢朝天的稀发,披上袄出来。月朗星稀,三月份的清晨透着凉意,如同泡在河底半宿的橘汁汽水。
    林青莱给他煮了五个茶叶蛋,“路上吃。”
    封景铄笑眯眯点头,“我知道。”
    林青莱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万无一失后,她把封景铄送出家门,挥手道:“早点回来。”
    天没有亮,月色蒙蒙,封景铄突然搂住林青莱,两只胳膊从上往下,缓缓压住林青莱的,脑袋使劲儿抵在林青莱的肩膀上,身体拱着,手不安分的摩挲着林青莱的背。
    “莱莱。”鼻腔浓重。
    林青莱刚才吓了一大跳,过了一会儿,她反搂住封景铄的腰,调皮地扭了一下。
    “该走了。”语气轻快。
    被扭的封景铄倒吸一口气,“莱莱,疼,疼,我好疼。”
    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
    许燕披着袄在后面看着,脸色担忧。
    当年,她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地睡了觉,各种难听的话朝她身上扎,外人她无所谓,只是……连最亲的人都觉得她没有廉耻之心!
    她就想不明白了,两人一块睡觉,为啥全是她的错?为啥女人叫破鞋,男人啥事没有呢?
    等林青莱回来,许燕一脸郑重的说:“闺女,你还小,等长大了,妈不管你说几个对象。”
    林青莱茫然地看着许燕,这话题有些……突兀啊。
    许燕才不管,一股脑说道:“妈就提醒你一句,做好避孕措施。”接着,她使劲儿攥着林青莱的手,说了好些“钱是最最重要的,有了钱,就等于有了男人”的话。
    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许燕说到最后眼睛噙满泪花。
    林青莱揽住许燕,把许燕的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妈,哭吧,我在这。”
    许燕愣住了,再苦再难的日子她都过来了,再难听再狠毒的话她都听过了,如今一句“哭吧”,好似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在这一刹那迸发,如洪水一般,如火山一般,势不可挡。
    林青莱拍着许燕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她唱起了自己唯一一首被夸奖好听的歌,“春去镜前花,秋来水中月,原来我就是那一只,酒醉的蝴蝶,花开花时节,月落月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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