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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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含笑点点头,他们又朝蒖蒖略略转身,作揖道:“恭喜吴夫人。”
    二人默契地改变了对蒖蒖的称呼。蒖蒖亦不害羞躲闪,淡定应道:“多谢。明日听赏。”
    二人喜形于色,连声道谢,然后退至门边,出去后不忘阖上了门。
    太子笑赞蒖蒖大气,说:“本来我以为你会羞怯地裹着氅衣躲在我身后。”
    蒖蒖从容不迫地披衣而起,道:“如果扭扭捏捏,倒落得他们话说,明日不知会怎样眉飞色舞地向别人描述我的窘迫之状。不如泰然处之,以后对他们该赏则赏,如果他们乱说话,也该罚则罚。”
    他们随即洁身穿衣。蒖蒖先自己穿戴好,又为太子系好革带,戴上唐巾。太子转侧间发现榻上有几点淡红的血迹,不禁对蒖蒖微微一笑。蒖蒖觉出他的笑别有意味,转首一顾,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立即取面巾将那些痕迹拭净,然后把面巾投入水中。太子笑着拉她入怀,环住她的腰,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蒖蒖忽然发现他的唇有些发乌,再握他的手,又觉很是冰凉,立即问:“殿下,你是不是着凉了?”
    太子摇摇头:“没事,可能夜深了,有点冷。”
    他向前走了几步,蒖蒖见他步履飘浮,忙去扶住他,请他先坐下歇歇。他在蒖蒖搀扶下朝榻走去,但尚未挨近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榻前的小踏床上。
    他闭目蹙眉,面色青白,开始痛苦地喘气。蒖蒖大惊,一边为他抚背顺气一边呼唤门外的内侍,要他们速请御医。
    两名内侍闻声进来,一见太子景况也吓得不轻,一位拔腿就跑,去找御医,一位迅速过来,与蒖蒖一起把太子扶上了榻。
    太子躺着辗转反侧,身子发颤,痛苦不堪,须臾支身半坐,朝榻旁探去,开始呕吐,直吐到无物可吐,躺回去不久后又浑身痉挛,旋即渐趋昏迷。
    蒖蒖泪流满面,握着他的手一声声地唤“殿下”。片刻后他勉力睁开眼,尽量控制着麻木的舌头,以微弱而含糊的声音对蒖蒖道:“去……找……杨……子诚……”
    蒖蒖慌乱地点头,但已无心去做他吩咐的事,因为发现他的瞳孔正在放大。
    她的脑中轰然作响,好像一座坚实的堡垒骤然坍塌。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她停止了哭泣,只茫然紧握着他的手,似乎想用双手锁住他一丝一缕的生气,不让他逃逸,然而还是能感觉到他体温一瞬一瞬降下去。
    她的头也开始痛,眼前景象逐渐晃动起来,视野中出现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黑斑,像深渊中浮上水面的黑色泡沫,逐一浮现又破裂。
    开始有人冲进来,内侍、内人、多名御医……人越来越多,但他们的出现在蒖蒖看来只是无声而模糊的画面,早已分辨不出谁是谁。她周身在发抖,意识在涣散,最后只觉有人把她架离太子身边,她随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蒖蒖觉得自己在暗夜中奔跑,太子一袭白衣,衣袂飘然地走在她前方,明明他步态从容,走得不慌不忙,但她就是怎么疾奔也追不上他。她想唤他,请他等等,但喉头似乎被什么锁住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浑身虚脱,连哭都无力哭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去,最后精疲力竭地坍倒在地上……
    似乎有人扶起了她,往她干涸的咽喉里灌汤汁。她被动地一口口咽下,渐渐苏醒。
    她惘然睁开眼,发现身处一极其陌生的环境,一间小小的房屋,阴冷而潮湿,家具陈设很简陋,但房屋本身像是修筑不久的。
    “姐姐醒了!”
    她听见一声欢呼,侧首看去,见将自己扶坐着的是香梨儿,此刻穿着一身医工的衣服,正在把手中的药碗搁在几案上。
    房中的韩素问闻声过来,仔细看了看蒖蒖面色,对香梨儿说:“我早说过她应无大碍,不会昏迷很久。”
    蒖蒖茫然问:“这是哪里?”
    “聚景园的一个湖心小岛上。”香梨儿道,“翰林医官院有些老头儿坏得很,自己查不出太子病因,就把责任推到姐姐身上,官家都要让姐姐下狱了,幸亏韩素问之前请姐姐报过那些症状,郭思齐一看,问韩素问姐姐是不是有孕在身,韩素问立马说是,症状极像,郭思齐便报与官家知晓,官家才让人将姐姐送到这里禁足,暂不下狱。”
    “殿下……殿下如今怎样了?”蒖蒖渐渐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立即问香梨儿。
    香梨儿面露难色,转顾韩素问,韩素问遂上前,对蒖蒖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小敛之日。”
    小敛是在死者离世后第二日进行,是为遗体沐浴、更衣。
    蒖蒖听后倒没有落泪,只是怔怔地,那种浑身发冷、摇摇欲坠的感觉又来了。
    香梨儿忙搂住她,和言安慰,要她节哀。
    “吴蒖蒖,你听我说。”韩素问难得地表情严肃,认真对她道,“现在情况很不妙。太子殿下骤然薨逝,医官们细查饮食记录,看不出明显病因。然后有人觉得是因为当天你给太子吃了鲈鱼鲙,伤及脾胃,又或鲈鱼处理不干净,导致食物中毒。另有些人认为,是太子大病初愈,你却与他行房,所以……无论怎样,看起来都是你的错。当然,我并不这样想,太子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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