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秦公制伏狂狷士 张仪纵舌向巴蜀(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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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笑,“君上就像一个大管家,凡有关切,事无巨细,必要亲自过问。顺便问一句,张子猜猜看,这处宅院是何来历?”
    “这要请教上大夫了。”
    “此宅就是咸阳城里赫赫有名的杜府。杜门累官七世,百年经营,多有积储,从栎阳迁来后,购下这块地皮,大兴土木,花下巨资将杜府建成咸阳城里为数不多的豪门大宅,其奢华远超太傅大人、大良造的府院。后来,杜挚及一批旧党受商君一案牵连,此宅被收归宫室。近几年来,不少人垂涎此宅,其中不乏国戚、公子,君上皆未准允。张子是后来居上了!”公子疾不无感慨道。
    “这般说来,在下受宠若惊呀。”张仪亦笑起来。
    几人在府中巡查一圈,公子疾吩咐宫吏将房契交给香女,又将君上所赐之物逐一交付,这才与吴青起身告辞。
    宫吏召集众仆役见过张仪、香女,吩咐他们各执差使去了。
    午后申时,宫中使人送来一个御制匾额,上写“右庶长府”。
    香女看一会儿匾额,小声念道:“右庶长府?”眉头微皱,看向张仪,“这名字怪怪的,是个什么官儿?”
    张仪笑道:“这是秦国官名。秦国变法之后,官爵分为二十级,从第十级左庶长开始,到第十八级大庶长,相当于卿。中间几级分别是,第十一级右庶长,第十二级左更,第十三级中更,第十四级右更,第十五级少良造,第十六级大良造,第十七级驷车庶长,都是卿位。卿下为士、大夫,共有十级,卿上为君为侯,共是两级,侯上才是公。”
    香女有些纳闷道:“照此说来,夫君的官阶并不大,何能住上这么好的府宅?”
    “夫人有所不知,”张仪又笑一声,“按照秦法,在下的官阶已不小了!秦国官爵合一,秦法规定只以军功晋阶,未建军功,除非君上特赐,不能晋阶,因而,迄今为止,卿以上的许多官爵皆是空的。公孙鞅初行变法时仅是左庶长,位居右庶长之下。后因变法有功,君上据功升他为大良造,位列第十六级。若不是河西和商於两战之功,公孙鞅是不能被封为商君的。在下初来乍到,尺寸之功未建,秦公即封右庶长,已是大用。至于这所房子,抑或另有蹊跷??”
    香女正要问他是何蹊跷,门人禀报有客求见。张仪初来乍到,并无熟人,不免纳闷,迎出一看,是贾舍人。
    张仪迎上前去,拱手揖道:“贾兄??”
    贾舍人拱手贺道:“嗬,几日不见,张子竟就发达了!”
    “什么发达?”张仪笑道,“易得之物,去得也快。”上前携住贾舍人,“贾兄,请!”
    二人走进府门,赏会儿院景,贾舍人拱手再贺:“张子有此晋升,可以一展拳脚了。”
    望着鳞次栉比的房舍和错落有致的景致,张仪油然叹道:“唉,若说起来,此番得意,皆是贾兄所赐啊!”
    “呵呵呵,”贾舍人笑道,“张子说笑了。这些全是秦公所赐,在下何敢居功?”
    “在下是真心的,贾兄不必过谦。”张仪真诚谢道,“若是没有贾兄,在下就不会前往邯郸,就不会横遭羞辱,就不会西进入秦,当然也就不会有此际遇。”提到邯郸,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苏秦竖子,在下将他视作故知,可他??小人得志,竟然现出那般嘴脸,实让在下??”闷住话头,有顷,一拳擂在柳树上,“贾兄,你瞧好了!此人不是梦想合纵吗?在下定要让他看看,什么叫作梦想!”
    贾舍人慢慢敛起笑,望着张仪,发出一声长叹:“唉!”
    张仪盯住贾舍人:“贾兄为何兴叹?”
    “为苏子。”
    “为他?”张仪大怔,“此话从何说起?”
    “张子能有今日,若要感谢一人,就该是苏子。”
    “是该谢他!”张仪冷笑一声,不无怨毒道,“不过,在下不会一下子谢完,在下会慢慢去谢,一点点地去谢,先破去他的合纵,再逼他走投无路,生不如死,再后寻个机缘,当面致谢!”
    听到如此狠毒之语,贾舍人再出重重一叹,摇头。
    张仪怔了:“贾兄不会是说,在下不该如此待他吧?”
    “张子如何对待苏子,是张子之事。不过,张子若是愿意倾听,在下可以讲述一段旧事。”
    “贾兄请讲。”
    贾舍人在草地上坐下,将前尘往事,尤其是苏秦如何煞费苦心地逼他入秦等,从头至尾细述一遍,听得张仪呆若木鸡,愣怔半晌,方才如梦初醒,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原来如此!”
    “唉,”贾舍人轻叹一声,“苏子哪里是想羞你啊?苏子忖知你在楚国或有尴尬,急使在下邀你至赵。苏子又忖知你此生矢志于一统之路,定然不会从他合纵,践行列国共治,而方今天下,能行一统的唯有秦国,张子却与秦国有隙,定然不肯入秦。苏子苦思无计,这才想到当众辱你,逼你入秦。羞辱张子那日,在下就在苏子府中。张子走后,苏子心疼如割,涕泗滂沱,那种悲伤,实让在下心酸。那夜,苏子一宵未睡,就在那听雨阁里,与在下从头忆起你们的旧事,点点滴滴,皆在他的心里。在下可以看出,在这世上,苏子若是只有一个知己,就一定是你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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